没少见到跪祠堂的桥段,因此来到阴森的祠堂,反而有些欢喜。
陆子谦莫名,只见她不是一副苦兮兮的样子,自是高兴的,一边是祖母,一边是妻子,若不是如意浑不在意,还不知该怎样收场。
陆老太太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就是想折腾如意,逼着她低头罢了,因此两人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跪了一天,亦不见有人来送饭。
如意初时还好,时不时四处瞧瞧,新鲜的紧,累了便偷会子懒,和陆子谦说说话。
待到午时,太阳大剌剌地挂在两人头上,大理石被晒得滚烫,如意便对那些个牌位,熏香再无兴趣,只觉自己像是进了蒸笼,晒得头昏目眩,再加上腹中空空如也,难受极了,不由自主靠在了陆子谦身上,小声嘀咕“陆呆子,你怎地无事?可晒死我了!”
陆子谦从跪下便端端正正,腰挺得笔直“我虽走仕途,然我陆家武举出身,父亲岂能容我无一点武艺在身?”
如意讶然“好嘛陆呆子!看不出啊,你居然还会功夫呢!不是骗我?”
陆子谦傲然,奶声奶气“那是自然!我怎会骗你!”
如意来了精神,捏了捏陆子谦的胳膊,肌肉坚实紧绷,的确很强壮的样子,便与陆子谦凑得更近“陆呆子,你既这般强壮,可要保护我。”
陆子谦羞涩,却仍点头,对如意认认真真道“你我既已成亲,我自是要护你一世周全。”
如意眼眶湿润“陆呆子,你待我好,我自会待你好。”
日头很快过去,陆子谦和如意俱饿的头昏眼花,好在不需忍受暴晒之苦,只这一天滴水未进,嗓子干涩的紧,两人便不再说话,只安安静静跪着。
如意只觉膝盖生疼,怕是再跪不住。
忽闻一声惊雷,不到盏茶功夫,便是漫天乌云,接着豆大的雨滴便砸了下来,快的让人不及反应。
陆子谦急忙脱下外衫与如意罩上,只是那外衫并不防水,不多会便湿透了,毫无作用。
天色忽然漆黑一片,风声大作,吹的树叶簌簌作响,祠堂上挂的灯笼抵不住狂风,不知被吹去了哪里,如意甚么都看不见,甚么都听不见,心里慌乱,只能大声叫陆子谦“陆呆子?陆呆子?你在哪?”
陆子谦急忙拉住如意乱摸的手“别怕,我在你身后。”
如意紧握住陆子谦的手,顾不得那许多,一头扎进身后之人的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陆呆子,我甚么都看不见了,风怎地这样大?”
陆子谦搂紧怀中娇妻“怕是台风来了,咱们不能再跪下去,来,随我回屋去罢。”
如意方才甚么都看不见,心里晓得自己这身体怕是夜盲症,她自小怕黑,慌乱之下扑进陆子谦的怀抱,竟觉着心中安宁,不愿放手“陆……陆呆子,我有些热……”
陆子谦低头瞧去,恰好一个闪电在头顶闪过,怀中的如意发髻凌乱,几绺湿发粘在脸庞上,湿嗒嗒的衣衫尽数贴在身上,难掩玲珑身姿,显得她整个人娇小可怜。
陆子谦却无暇他顾,看见如意惨白的脸色,心急不已,便将如意抱了起来,用嘴巴试了试如意额头的温度,竟是烫的吓人,心知如意是午时被晒得不轻,又淋了冰冷的雨,怕是不太好。
陆子谦抱着如意,跌跌撞撞跑回院子,在门口遇到正打伞去寻他们的春桃,便急急吼道“春桃,快些去寻郎中来!”春桃力气小,被风吹的拿不住那伞,听了陆子谦的话,再瞥见他怀中面色苍白的如意,不及说什么,便急忙去了。
陆子谦进了屋,小心翼翼将如意放在床上,指挥一屋子的丫头们伺候如意换下衣裳,准备热水。
自己则坐在床边,握了如意的手安慰她“不打紧,郎中很快便来,先不要睡觉,待看完病吃了药再睡可好?”
如意浑身出着虚汗,说不出话来,只得点点头,陆子谦忙又慌里慌张倒了杯热茶喂如意喝下。
有了热水润嗓子,如意很快开了口“陆呆子,快去换身衣裳。”
陆子谦正待拒绝,如意又道“你病了,谁来照顾我?”这才勉强说服了陆子谦。
陆府人多,次次去请郎中麻烦的紧,因此府中便请了郎中长住。
春桃很快将人带了过来,给如意和陆子谦都把了脉。
陆子谦听郎中道如意只是染了虚寒,好好休息便无大碍,这才放了心,又亲自督促小丫头熬了药,一勺一勺喂如意喝下,才放心去洗漱。
如意嗓子干涩,不便说话,却感动的眼泪汪汪。
春桃替她掖好了被子,偷偷的笑“大少奶奶,少爷待你可真好,奶奶是有福气的人。”
这一晚,如意没有将那些个枕头横在两人中间,陆子谦恍若未觉,只这一夜,都将如意紧紧抱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