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忧只得放下水瓶,双手接过齐云的剧本,看了看标题,又翻了最前面的几页。
“这次新生联谊会,我们班也要出个节目,所以我就想请你演我这部话剧的主角!”齐云故意把“主角”两个字咬得很重,而且为了能尽快说服陆忧,齐云的语气甚至有点可怜巴巴的讨好。
“亚瑟?我不行,对不起。”陆忧连连摇头。把手里的剧本想要还给齐云,可是齐云不接,只眨巴着大眼睛问:
“为什么不行?”
陆忧无奈地说:“为什么,不是很明显嘛。我的普通话不好。”
“可是……”齐云嘀咕:“现在已经好多了啊!”
“平时听听是还可以。但是如果出演话剧,特别是出演这种感情激烈澎湃、有大段台词的角色,我肯定不行。”
听着陆忧语气那样坚决,齐云又生气又沮丧,但还是接着劝道:
“不行,就反复练呗。”
“对不起,我恐怕没有那么多时间。”
陆忧把剧本塞到齐云怀里,也不管齐云接好了没有,就拎起两个水瓶,准备走自己的路了。
“哎,你别走……”
齐云急了,伸手去拉陆忧,于是那本被小活页夹夹着的剧本就从齐云怀里掉到了地上,齐云顾不上捡剧本,径自拉着陆忧的衣袖,用一种近乎质问的口吻说:
“学校组织的活动你没时间、那你的时间都用来干吗?新生联谊会上每个班都要展示才艺,我不夸张地说,这个节目就是咱班的脸!你做为咱班的一份子,不给咱班长脸的事你做得出来吗?”
陆忧稍微犹豫了一下。齐云不禁面有得色,觉得自己这一番话说的真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任他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不愁不化为绕指柔。可她才得意没有几秒钟,陆忧就悠悠地开了口:
“新生联谊会,我可以报一个节目。但演话剧真的不行。”
齐云下意识地问:“你要报什么节目?”
陆忧低下头,握着手中的手瓶把手,似乎是鼓了鼓勇气才说:
“我表演吹奏葫芦丝行吗?”
“啊?……”齐云差点没背过气去。葫芦丝独奏?彩云追月还是二泉映月?只要一想到想前这位本来将由他安排演意大利革命青年亚瑟的男生,穿着民族风味浓郁的服装吹着“乡村古典风”的曲子的情形,就真让齐云气闷抓狂。齐云一向联想力丰富,此时已经自行脑补到同年级外班的同学将在陆忧一曲葫芦丝终了后如何满场愕然外加窃笑……真要这样,以后她们全班同学的脸都得折起来收书包里了。
“什么什么?葫芦丝?亏你想得出来!”齐云花容变色,口气忍不住冲起来:“真不敢相信!你放着英国名著的男主角不演、吹什么葫芦丝?”
陆忧低头不语,好像在思索些什么,又像在极力隐忍着一些东西。齐云还在悻悻地抱怨:“真不明白你怎么想的……”
陆忧突然抬起头,脸色是一览无余的倔强,他低低地说:
“嫌葫芦丝土是吧?我这人本来就土。你接受不了我的节目,那我不演了便是。”
说完,陆忧就拎着两瓶开水,像绕开一个挡路的电线杆子那样绕开齐云,大步向前走去。齐云的手指无意中还拉着陆忧的衣袖,陆忧猛地挪动身体,带得齐云一个踉跄,吓得齐云赶紧松手、身体前仆,才算没有当众摔跤那么惨。正惊魂未定,突然不知从哪里刮来一股妖风,地下的剧本活页夹散了,当即被风带得打起旋儿来,眼瞅着剧本就要“GoneWithTheWind”,慌得齐云急忙抢救,情急之下也顾不了那么多,齐云一脚踏在剧本上,结果剧本飞是没飞走,待齐云捡起它来,它的封面上被踏上了一个大大的、还带着花纹的球鞋底印儿。
齐云大怒,这都怪陆忧那家伙!而更可恶的是,当齐云捡起剧本,发现陆忧已经拎着两瓶水走出很远,就快要到教学楼拐角了,丝毫没有停步的意思。对于齐云差点摔倒这事既无歉疚,也没有帮助齐云抢救差点随风而逝的剧本。虽然这一切可能都是由于他后脑勺没长眼睛看不见背后的情景,可是齐云还是觉得受了奇耻大辱,她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陆忧的背影,跺着脚喊:
“你……你藐视班级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