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咳咳咳……哈哈啊……死了,哈哈……咳咳咳……终于死了……”
上官如同癫狂一般,骨瘦如柴的手指紧紧地掐在一起,又松开,呕着血,灰白的脸上,竟是挂上了一行泪水,被染红了牙齿放肆的咧着,却发不出什么更多的声音。
她想笑,又想哭,她脑中浮现的是少年时的光景,是自己青春时的得意,受到万人追捧,所有的画面快如闪电,浮鸿一般掠过,包括她失恋的嫉妒,包括她为爱痴缠,不择手段……
即便这一生短暂,她终究还是大齐的皇后,即便她死,她还是带走他唯一爱的人,她应该心满意足,她终于让别人付出了代价,可是她的心却越来越凉,越来越空,越来越冷。
上官空洞的眼睛直直望着上方,漆黑的,没了灵魂,眨也不眨一下,嘴角还淌着一滴没干的血迹,微张的唇,薄薄的,红红的,如同那年她出嫁王府,鲜艳,却不再动人。
当年的芊芊玉手,染着深色的丹蔻,瘦若骨柴,垂在床边,掌心,还在紧紧的抓着什么。
她从不知失意,却一生都是失意。
不知魂已断,空有梦相随。
那句诗,在她空荡荡的,了无生息的心头回响,那临死也闭不上的双目里,终于落下了最后一滴泪。
雪似乎越下越大,甚至盖住了来来回回的脚印,白茫茫的一片,似乎等着人重新踩踏。
喧哗了一天又一夜的昭阳宫,终于静了下来,只是这寂静,似乎被黑暗包裹一般,随时会爆炸,一声声婴儿的啼哭,让一切都显得不同寻常。
婆子抱着啼哭的孩子不停地哄着,其他的宫女婆子甚至太医,齐刷刷的跪倒在地,低着头,不敢抬起半分,只能听到一个颤巍巍的声音,
“回皇上……贵妃娘娘……恐怕是,不行了……”
许久,才听到一个苍凉而沙哑的声音,在床侧缓缓响起,
“……朕知道了。”
正此时,一个带着哭声和焦急的声音打破了婴儿的啼哭和寂静,从外面闯进来,隔着房间大呼一声,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薨了。”
取而代之的,是更加长久的寂静,包括戛然而止的哭声……
狂风呼啸,吹起纷扬的大雪,阴翳的乌云逐渐散开,却挡不住依旧恶劣而反常的天气。
行宫深处,齐衡儿已经哭闹了一夜,哭着吵着要见母妃,被奶妈和宫女安慰了许久,早已哭得没了力气,却还是不停地抽泣和哽咽着,嘴里的母妃,也早就成了娘。
奶妈和宫女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用尽办法哄着小皇子,不敢多说一句话,两人每每对视,都不由得心中酸涩,昭阳宫那边现在还没消息,她们也能隐隐猜到什么。
一个时辰前匆匆赶出去的贺兰终于回来了,宫女和奶妈一眼便看到她红肿的双眼,还有眼角强忍的泪,俩人心中一沉,只听得贺兰哽塞道,
“小皇子莫哭,贵妃娘娘很快就来看您了,你们……看好小皇子,别让他出去。”
说罢,贺兰搂了搂还在抽泣的齐衡儿,心疼的摸了摸孩子的头,再也忍不住眼泪,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