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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赔钱货,把你养这么大,想吃口现成的都指望不上,还TM的差点就祸害了老子!”沐正方瞪了姐弟两一眼,就骂骂咧咧的往屋里走,准备回屋睡觉。
早上沐正方多喝了几杯,想到正月初十那天,他那溺死在水库里的疯婆娘李国针下葬时,李家人的刁难,他心里有气没出撒,正好看到跟李国针长七八分相像的沐红梅端着洗脸水进门,叫他洗脸吃饭,沐正方一时火起就踢了沐红梅一脚。
谁想,沐正方平日下手就没个轻重,酒喝多了加着心里有火,这一脚是使足了全力。
今年还差几月才满六岁的沐红梅,被他一脚踢飞撞到了墙边的柜角上,当时就晕死过去,一动不动,撞了道口子的额头,血却不停的流。
看着那血很快就流了一大摊,女儿却哼哼都不哼哼一声,沐正方的酒都吓醒了一半。
后来,见沐红梅过了好几分钟都还躺地上一动不动,地上的血却越来越多,他心里也吓了一跳,用脚来回推了几下,沐红梅依然没点动静,沐正方就以为自己失手把女儿打死了。
杀人是要偿命的,这点法律常识,他也知道,而且在他婆娘溺水死后,更是被民警给带去问过话后,被普及了不少法律知识。
当时,他酒也吓醒了,心里懊悔一阵后,做出的第一反应,就是跑出了家门,然后费气扒力的跑了十几里山路,躲到了深山里。
在觉得多少有了些安全感后,他心里,却总有说不上来的滋味,后来越想越不对,觉得应该再回家把情况搞清楚。
如果女儿没死那是最好,顶多就是得买点药包包伤口。
但要是真被自己失手打死了,那就得找个地方埋了,到时就死咬着说自己不清楚,让人觉得那死丫头也许是被人拐走了。
这样,不管是那个最爱多管闲事的邻居队长老头,还是派出所的民警来,只要没证据,也不能抓自己。
在山上合计了大半天,最终有了这样的打算,沐正方就又花了两个多小时,在太阳都落了山,才从深山跑了回来。
还没进大门,就听到两岁多却不会说话的小儿子的哭声,他又是紧张又是气。
哭得这么大声,这不是招人来么,坑爹啊!
所以一开了跑时锁紧的堂屋门,提起他那又饿又被姐姐模样吓到才哭嚎不止的小儿子,就往屁股上一顿狠揍,还不解气,直接把被吓蒙住的小儿子扔到了地上。
随后,沐正方就惊喜的发现以为多半是没救的大女儿没死,心情一放松,也感觉到了这一天折腾下来的疲累。
虽说除了累,肚子也饿得不行,但看着大女儿爬着才能到小儿子跟前去,他也知道指望不上她来做饭给自己吃了,只得骂几声解解气,就准备直接回屋补觉休息。
毕竟,平日里,他除了晚上,每天中午也是要像城里人一样,睡几个小时午觉养养精神的。
“沐正方!你要反天了是不是?
你还有没有王法了,打娃娃也是犯法的,这才几天,民警给你普及的那些法律知识,你都忘进狗肚子里头了哇?
红梅啊,你.......你.....沐正方你他MD还是不是人!”
沐正方还没往屋里那张只有块稻草帘子的床上躺下去,院里就传来了一阵苍老的怒吼和质问声。
随着这吼声临近,一个175左右个子,背有些薇躬,但精神头却显得很实足的老头,也走到了沐正方家那道显得有些破败的堂屋门前。
正安慰着弟弟的沐红梅,在最初听到这中气实足,却令自己难忘的吼声时,不可思议的抬头望去。
“队长爷爷......”
沐红梅的眼泪流了下来,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梦见这个儿时帮助自己教导自己的老人,几乎都快忘了他的相貌。
可此时,他竟真实的出现在了自己的幻觉之中,这让沐红梅想起了数十年前的很多很多。
是他,教会了儿时的自己,要乐观,要坚强。
他说:“红梅啊,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每次说这话时,基本都是他给自己家送粮物的时候。
是他,教会了儿时的自己,田地里的农活,什么季节,该种什么,该怎么种。
除了农活,还教会了自己识了些简单常用又很重要的字,教会了自己算账卖东西等众多谋生技能。
可以说,是他,教会了自己,要如何在没有父母亲人帮助的情况下,用一个孩子的双手和劳力,活下去。
在心里,自己,其实一直把他当成父亲,儿进不懂事,也憨憨的问过:“队长,我能叫你做爸爸吗?”
可他,却在沉默了很久后,摇头说:“唉,丫头,你爷爷和我也是一年生的人,只是他比我去的早,你往后就把我当成你的爷爷吧。”
所以,自己在那之后,就一直叫他“队长爷爷”。
沐红梅就这么呆呆的看着她心目中真正的父亲,一步步向她走近,最后,当她以为,他会突然如清晰起来的记忆中一样,抱起自己时,他却突然一脸怒容的吼骂起来,调转身往回跑。
他跑到了院里,抓起了院里一根干柴,又折身冲进她家堂屋来,在她的惊愕中,越过她身边,冲向她记忆中唯一能让她一家四口睡觉的屋子。
“沐正方!你给老子滚出来,有你这么丧尽天良的哇,你婆娘这才被你逼死几天,你又想干哪样......”
“哎呦!叫你声孔大爷,你还真当回事啊......
哎呦...老子跟你说.....别以为你是.....队长,老子....老子就怕你。
再打.....哎呦....老子真还手了啊....哎呦.......”
沐红梅这次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也是第一次,对自己死前出现的这些幻觉,产生了怀疑。
她往自己脸上拧了一把,脸很疼。
看了看依偎在自己怀里的小弟,他小小的身体,很暖。而且,还有阵阵尿骚和屎臭味从小弟身上传来。
环顾四周,这是记忆中有些模糊了,但此时却清晰的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当年老房子内的布局和陈设。
这......这是怎么了?
沐红梅傻了,她没文化,但此时,却感觉到了在电视剧和电影里,才能看到的事,好像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难道这些,不是将要死亡时出现的幻像,而是......
其实她已经死了,只不过,她的魂穿越了时空,回到了从前,数十年前?
......
在那天,沐红梅被名为孔明忠的生产队队长带到了医院包扎额头的伤口,又被老队长把她和弟弟沐红兵带到家里睡了一晚后,一觉醒来的沐红梅,终于非常肯定的弄清了一件事。
她确实穿越了。
或是说,她这应该算是电视电影里演的那种,重生。
重生在了1988年的正月十七这一天,而这天,也正是母亲溺亡下葬后的第七天。
“求死不得,那就求生吧。”
牵着弟弟回到自家连院墙都跨了大半,那道有些歪斜,要倒不倒,但却贴着崭新白色丧联的家门外,沐红梅轻声嘀咕出这句话。
虽然自杀之时,她已生无可恋,但此时,她有了活下去的理由。
她,得把小弟抚养成人,抚养得比从前更好。
她,更要改变自己的命运,睁大眼挑选一个可靠的好男人,平平淡淡美满幸福的过完一生。
心中唯一的遗憾,就是重生之时,母亲竟然又离自己而去,让自己无法为她老人家敬孝。
但她,此时没有时间去抱怨。
因为她要做的,是如何在这一次,靠着自己这六岁都不足的身躯,更好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