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油加醋都说给了何海清听。
何海清细细听着,时不时还会问她一些细节,燕芙蓉本就知道的不多,虽经他提醒,想起来一些,到底还是记不清的时候多,被他问得烦了,便说道,“我不想再说侯府的事了,总之,定远侯府才不是什么清白地方,这辈子我都不想再回去了。”
何海清闻言一怔,下意识问道,“你也恨邵鼎?”
燕芙蓉没留心他的话,只是有些悲伤地说道,“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邵鼎这个衣冠禽兽。”
何海清见她神情认真严肃,知道她说的是真心话。一个丫鬟,正当妙龄,颇有几分姿色,却对主人怀着一腔恨意,除了是因为那些不堪的桃色之事,还能是因为什么?他偏过头,不忍心用同情的眼光看着燕芙蓉,只是握住水桶的手猛地收紧,青筋暴起,一字一句说道,“我就知道,这邵鼎蒙蔽了天下人!”
燕芙蓉提起邵鼎,也有些心绪不宁,见白涛院的屋檐近在眼前,便向何海清伸出手去,说道,“水桶给我吧,我到了。”
何海清将水桶递给她,神色坚毅地说道,“你放心,早晚有一天,会恶有恶报的!”
燕芙蓉只当他在安慰自己,转过身去,便把这事抛在了一边,专心只想把凉水拎到韩友青面前。
西厢房里,她有些忐忑地缓缓推开了房门,有些艰难地拎着沉重的水桶进了房间。韩友青正站在条案前挥毫,听见她进门,并不抬头,一手拉着袖子,另一手握着毛笔饱蘸墨汁,问道,“回来了?”
他今日穿着湖绿的襕衫,没有戴四方平定巾,而是用白玉簪子把头发束在头顶,这身装扮在炎炎夏日里让人看了便觉得心生闲适,更不用说面如冠玉的模样多么令人赏心悦目了。
燕芙蓉见他并没有生气,心中只觉得表哥果然体贴,便放下心来,高高兴兴地把凉水笨拙地倒进铜盆里,请韩友青来洗把脸。
韩友青专心地在面前的纸上写字,说道,“先不洗了,我把这封信写完,你就送到表妹那儿去吧。”
燕芙蓉乍一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一头雾水地问道,“送到哪儿去?”
韩友青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说道,“都这时候了,还装作不知情?难道我的画里,用表妹亲笔字迹所写的诗,竟是你这小丫头仿写的?”
燕芙蓉被他的话堵住了嘴,瞠目结舌之际,又听到韩友青说道,“想来是中元节我休沐的时候,你到侯府里去,见了表妹,还把我的近况说给她听,否则她写的这诗,怎么正合着春柳拂鸭图的意蕴?”
他终于写完了信,放下笔来,嘴角含着笑捻起信纸,轻轻吹了吹未干的墨迹,抬头看向燕芙蓉,“你都向她说了些什么?她又说了什么?”
燕芙蓉原本还记着解释,听他一连串的问题,心里忽然升起感动之情。从前他们两个虽早已心意相通,她却从来没见到表哥这样急切地模样,像个小傻子。她忍不住笑起来,答道,“小姐说,表少爷太傻了。”
韩友青哈哈笑起来,将信纸折起来,交给了燕芙蓉,明日准你的假,把这信送到表妹那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