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雷泽,所以才被封元虚囚禁于雷池受罚。”
她神色微动,“这些年……你受苦了。”
钟遇一怔,面上浮起一丝委屈,沙哑道:“能再见到师父,一切都值得。”
伏青骨微微叹气。
钟遇平复心绪,对伏青骨保证道:“师父放心,您交代的第二件事,弟子一定会替你办好。正好雷泽跟来那几人都被我杀了,我可以让你的人扮作他们,跟我回紫霄雷府。”
“你没完成封元虚给的任务,回去又该如何同他交代?”
“大不了再被关回雷池。”听出她言语里的关切,钟遇面露欣慰,“能见到师父,取得神蜗,弟子便不虚此行了。”
“放心吧,你既答应帮我,我自会将神蜗给你。”伏青骨望向瀛洲,“只是,如今我身受重伤,灵力不济,无法开启蜃境。席玉又扶柩去了瀛洲,恐怕得稍缓几日,不知可等得?”
“不急,师父身子要紧。”钟遇露出一抹笑容,“况且,弟子正好想多陪陪师父。”
伏青骨扯了扯嘴角。
钟遇看着她脸上的疤,眼底闪过一丝痛色,他沉声问道:“师父,当年在北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您……为何会弄成这样?又为何不回银厝峰?”
“约莫就是……被人背叛、暗算、囚困,遭受许多不堪忍受的折磨。最后自毁识海,兵解元婴,窝囊逃出雷泽,流落人界,变成如今你看到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她语气越是轻描淡写,就越彰显真相之残酷。
钟遇浑身冰凉,嘴唇微微发抖,“什、什么?”
伏青骨对他一笑,“你问我为何不回银厝峰。我如今这副模样,可还能回去?即便回去,谁会相信我就是灵晔?封元虚可会放过我?”
钟遇嗫喏叫道:“师父……”
“这声‘师父’你们往后也不必再叫了。”伏青骨长叹道:“灵晔确实已经死在北海,如今在你面前的,只是一个苟延残喘,贪图一时安乐的流徒,能活几时便活几时罢。”
“师父说这话,便是在诛弟子的心。”钟遇胸口剧烈起伏,他两眼涨红,“无论如何,您永远都是我们的师父。”
“是么?”伏青骨满目萧索,“你们一个下毒暗害,一个私情亵渎,一个背师弃道,有谁真心尊我为师?又有谁真心希望我做回灵晔?”
她起身走到钟遇面前,静看着他,“钟遇,你何苦自欺欺人?”
钟遇身子一晃,踉跄后退,“我……”
“话不可说尽,好自为之吧。”伏青骨点到即止,侧过身戴上面巾,然后越过他走出观海亭。
“师父。”钟遇在身后叫住她,颤声问道:“你在药王谷遇到訾藐时,她知不知道你……”
“她知道,自打第一次见面,她便认出了我。”
“……”
伏青骨离开观海亭,沿着石道上行,行至云深处,忽听观海亭传来一声巨响。
她回望过去,却见那亭子晃动了几下,歪得更厉害了。
她不禁勾起唇角。
“吵死了!”一道烦躁的声音在伏青骨脑海中响起。
哟,这四脚蛇终于醒了。
“呔!什么鬼东西挨着本大爷!”乾坤袋一阵鼓动。
伏青骨解开封禁,一颗红色珠子便从袋口被挤出来,摔在地上,滚进了草丛中。
是那九头蛇的内丹。
一颗黑花花的脑袋钻出袋口,眯眼打量四周,抬头见伏青骨盯着自己,两眼一翻,恶声恶气道:“看什么看,谁让你乱捡东西回来的?将本大爷都熏臭了。”
起床气还挺大。
红珠子裹着一身灰从草丛里飞回来,然后冒出九个脑袋,朝白虺龇牙。
“嘿,你还来劲了!”白虺从乾坤袋里爬出来,飞窜到伏青骨肩膀上,一尾巴又将它抽飞了。
嗯,抽得挺有劲儿,看来恢复得不错,可见护元丹没白喂。
“真是分不清大小王了。”收拾完九头蛇,白虺尤觉不解气,便朝伏青骨脖子上啃了一口,“死妖道,本大爷好歹救了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一山不容二虎没听过?这死妖道偏找它的死对头来膈应她。
脖子传来刺痛,伏青骨将四脚蛇捉下来,弹了它一个脑瓜崩,“越发放肆了。”
四脚蛇甩甩头,忽觉得不对,怎么不疼?
它试着催动元丹,元丹却没反应,再探伏青骨内府,竟空空如也,半点灵力也无。
它顿觉五雷轰顶,失声道:“妖道,你该不是要死了吧!”
“少咒我。”伏青骨蹭了蹭它鼻子上的黑斑,蹭得它打了个喷嚏,随即含笑道:“只是灵力耗损过度,休养一阵就好了。”
白虺松了口气,死不了就好,随即埋怨道:“要不是你多管闲事,又怎会伤成这样。”
“这贼船都上了,总不能眼睁睁看它翻吧?要怪你就怪那只狐狸去。”伏青骨熟练的甩黑锅。
“那死狐狸呢?”
“去瀛洲了。”
“算他跑得快!”
红珠子晃晃悠悠地又飞了回来,白虺一见它就来气,甩尾巴就又要抽,却被伏青骨捏住,“别抽了,再抽它就该吐了。”
“哕——”她话刚落音,九头蛇便吐出一颗黑色珠子。
伏青骨:“……”
白虺:“……”
伏青骨责怪道:“让你别抽。”
白虺不愤:“让你别拣。”
什么破玩意儿都当宝贝似的,咦,等等?
这熟悉的腥臭味儿……是被九头蛇吞噬那蟠龙。
九头蛇缓过神来想将蟠龙内丹吞回去,却被伏青骨抓住,扔进了乾坤袋里。
那是它的乾坤袋!
白虺怒视伏青骨,却见她将那蟠龙的龙珠捞进了手心,它忙嚷道:“脏死了,赶紧扔掉。”
伏青骨拿起那龙珠仔细端详,却见其中跳动着一簇黑色火苗。
是魔种。
“别吵。”伏青骨从身上找出一个药瓶,将里头最后两颗护元丹塞进白虺嘴里,又将龙珠装了进去。
白虺嚼下两颗护元丹,就见她把药瓶递到自己眼前,“加个封印。”
“呸!”它嫌弃地朝药瓶吐口水,落下一道龙形封印,不满道:“怎么什么破烂都捡。”
“留着有用。”伏青骨揣好药瓶,又将手伸到白虺面前,“洗洗。”
“……”白虺别别扭扭地吐出一道水柱,替她把手洗干净,然后爬过去盘在了她手腕上。
伏青骨摸了摸它的脑袋,弯着眼睛道:“走吧,我们回水轩。”
观海亭内,钟遇平静下来,却又很快陷入新的痛苦。
“静姝。”他呢喃出爱侣的名字,随后红着眼望向云深处,云深处却早已没有伏青骨的身影。
“师父,如果我不救她,就再没人可以救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