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5 坦白从宽 上

    相比周军帐中君臣不和的现象，公安这边，寇严与徐庶之间简直可以说是亲密无间。周瑜扎营，寇严当然看见了，不过看见归看见，她并没有什么表示。反而在帐中盘算起经济账来：“老师，大军驻扎一天消耗的粮食真是天文数字啊！这不算不知道，一算真的吓一跳，还好这是在我自己的地盘上，这要是将来打到了别人地盘上，一时半会儿还不能速战速决的话，岂不是会被拖死？”

    “妍儿，你这几天简直是掉进钱眼儿里了，一直反复看这些竹简，也不看看对面周瑜的大营都支起来两天了。”徐庶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学生。自从武陵那边清点物资的工作陆续展开，汇报的竹简就一张一张地往上堆，寇严的“财迷”程度就越来越深，今天又送来了新的竹书，寇严已经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了。

    她说得没错，幸亏这是在自己的地盘上，粮草辎重可以从后方源源不断地运过来，大军可以一路屯在这儿，看着对面平地起高楼，再看对面楼塌了都行。可徐庶实在是无法直视学生对着竹书流口水的模样，实在是有碍观瞻呀！

    “哎呀，他搭营长就让他搭呗，别说搭营帐了，就算他要在对面搭建行宫也是他的事情，我只负责看！我就不信他不知道我在这里屯了重兵！他在对面扎营一半是冲着徐晃去的，一半是冲着我来的。就算在江上打曹操的时候他顾不上打探长沙的消息，但现在曹操退去襄阳了，他打完了江陵，没准就会是我了！”

    “妍儿，所以为师当初不赞成你把江夏让出去，但你一口咬定不愿与江东结盟就必须把皇叔顶上去，如果没有江夏，就凭皇叔加孔明这对君臣，很难入吴主的眼……”徐庶皱眉道。显然他对江夏被东吴的人掌控很是担心。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相信甘校尉不会让我们失望。”寇严一句话带过：“等我拿下了江陵，回头再收拾他。”

    徐庶见状不再说话了，寇严虽然平时对他言听计从，但那都是她没打定主意的时候，一旦她自己打定了一个主意，别人就算说的再好她也不会听的。放弃江夏是她自己决定的，即便如今有再多的隐患她也不曾表达过一丝后悔之情。他这个做老师的还能说什么呢？

    “老师，不要再去想江夏的事情了，我们来想想周瑜什么时候会攻城吧！”寇严见老师沉默，知道自己话说重了，但她不准备道歉，只好把话题岔开去。

    “这要看他想要什么，如果他还想着消灭曹操更多的有生力量，并且他已经与皇叔出现了明面上的裂痕这样他就会选择尽快攻城，拿下江陵后，可以追去襄阳，趁曹仁立足未稳，一口气拿下襄阳。这样他才把这次北伐的第二阶段任务全部完成了。如果在这里耗着，等曹操回了北方，等曹仁巩固了襄阳的防御，周瑜就算拿下了江陵也是白搭，江东的陆军根本不是曹贼的对手，只要给曹操一两年的时间，他就能再次南下！到时候，襄阳就会是他的大后方了！”徐庶一边说着一边把桌上笔架子上的笔一支一支拿下来在桌上摆弄，给寇严直观的认识。

    寇严认真地听着，徐庶认真地分析：“现在，你假借赵子龙的名义夺得了江陵的物资，等于是给了周瑜尽快进攻攻打江陵的理由，我想，周瑜选择进攻的日子，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了吧！你看着吧，第一波攻势只是试探性的，第二波第三波攻势才是最浩大的，如果你不怕，可以去看看，你说你要去襄阳，那么到时候，我们也是要那样攻城的！”

    “攻城啊……当时魏文长守建昌，吴主合三郡之力攻城，虽然我没去现场，但往来的竹书可不少，我也知道是个什么情形……”寇严有些惋惜地说。不过继而她又坚定了：“我要去看！看周瑜怎么攻城，看徐晃怎么守城！看他们是怎么用人命去填平胜利的道路，我要亲眼见证他们的失败！老师，以你的经验，徐晃守城，最多能守多久？”

    “江陵是刘表最重要的仓库，自然城池高大，易守难攻。如果徐晃豁出命去坚守的话，没有一个月攻不下来。”徐庶叹息道。

    “一个月？合两家之力一起攻打呢？不对，他们一定不会一起攻打。不然谁先进去了，说都说不清楚。这样反倒是给徐晃制造守城的条件了。”寇严嗤之以鼻道：“您曾经教过我：“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君子淡以亲，小人甘以绝。彼无故以合者则无故以离。我给他们创造了离的借口，他们岂不是会离得更快些？”

    “是啊！你做得很好！”徐庶听出来了，其实寇严之所以长篇大论，不过就是想得到自己的赞同而已。瞧她连《庄子》都搬出来说理了。自己能不说她对吗？徐庶低头轻笑：“妍儿，难为你还记得为师教你的句子，如果换了是你师兄在这儿，他可能半句都背不下来。”

    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被老师夸了的寇严总会觉得特别幸福。故而她抿嘴一笑：“老师您又拿师兄说事儿，他当初选您做老师还是我给出的主意呢！原本我就是用您用兵如神这一条说动他的，可不是什么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他对拽文从来都不感兴趣。”

    “是你提议封儿来拜我为师？为什么？封儿拜师之前，我以菁入了妍儿的耳了吗？”徐庶吃惊地说。他怎么不记得他们之间有过什么交集？难道是当初他在刘备手下的时候名气太大，妇孺皆知了？

    寇严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你何止是入了我的耳，你直接就入了我的眼好么！要不是上辈子你在看见我的时候流露出的发自内心的怜悯和惋惜，我又怎么可能记得你到现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