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萧姚”这个名字从锦瑟口中道出时,倾夜霎时呆住了。
“是。”
良久,倾夜方吐出这沉沉的一个字。
她曾无数次想对锦瑟和盘托出有关萧姚的一切,却无数次都临阵脱逃。万语千言,到底无从话始终。唯可惜,那时没有你。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死。
倾夜确曾死了心,却未真正死了人。那段疯狂而惨烈的痴恋,并不是可以一笔勾销的前世,而是用最烫的尖刀烙刻在她心底的历史,今生今世都无法抹杀的历史。
从确认自己“死而复生”的那一刻起,倾夜便只想给锦瑟最好的。然而,那最初的心动、最初的痴狂、最初的疼痛……她早都已经付给了别人,到如今,她还剩下什么,能够配得起这纯净无暇的美好?
曾经真的希望自己正如别人所想,只是“一时兴起”。倘若对锦瑟的*仅仅是出于兽性,倾夜至少可以用理智和良知来约束自己,不要去招惹她、伤害她。倾夜甚至试过,强令自己随便和草率,她向锦瑟亮出不羁的尖齿,期望获得她严厉的拒绝和反击。然而,结果只迎来她自己的狼狈败北。
——她原以为自己并不是什么好人,却最终发现自己更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徒。
越来越深地沦陷,越来越控制不了自己,倾夜明明看到锦瑟因她的靠近而遍体鳞伤,却还是忍不住一再向前。并且在那同时,顾不得让失控的“锋芒”刺伤已有的枕边人。
倾夜竟为了锦瑟伤害到无辜。她虽与旧人断绝,身上却仍挂带着她们残留的血泪。是以,这绝非锦瑟想要的起始。
而这,又何尝是倾夜真正想要的开端?
等不及、熬不住、对不起,究竟如何方能了无挂碍地始初?
当东王终于近在咫尺地站立在倾夜眼前时,那个最熟悉的背影无疑给了她最意外也最沉重的冲击。一如八十三年前,她在弥留之际抛出的那句“我爱你”一样猛烈。
我。爱。你。
这最柔软、最动听的三个字,在那时那地,却绝不是甜蜜的情话,而是残忍的致命之刃。那个给予倾夜最初的欢喜与最苦的折磨的人,分明是要用这深情款款的三个字,将她一起拖进坟墓。在漫长岁月的浮浮沉沉中,这原本让倾夜愿意用一切代价去交换的三个字,却像挥之不去的沉梦,数度让倾夜窒息。
而后来,那梦,变成了梦魇。
倾夜曾经陷入一个荒唐的梦境。她梦见有人持剑追杀锦瑟。她只有不停地追,不停地找,却怎么也看不清那凶手的脸庞。
如今,倾夜才恍然醒悟:萧姚,正从她的梦魇里,一步一步走出来。
“锦瑟……”倾夜唤着眼前人的名字,视野却变得一片水雾迷蒙,“你怎么会知道……萧姚?”
锦瑟看着倾夜听到“萧姚”两字之后的反应,心底埋藏已久的重重猜疑终于得到了印证。她不着痕迹地后移了半步,缓缓道:“因为投入,所以敏锐。”
为了回答倾夜眼中的震惊,锦瑟继续低述道:“被困石山之下的时候,我曾问你,所谓的‘后宫’是否属实。你未否认。那时候,我仍以为你是多情不羁之人。正因为无情,方能多情。呵……事实上,我倒宁愿你是放浪多情种,那样的话,即便我一时被你吸引,最终也一定会不带一丝留恋地彻底将你抹除。”
如果能够做到,倾夜又何尝不希望自己被锦瑟抹除?那样,锦瑟就不会如这般伤痕累累。然而,倾夜不由自主的所作所为,却都是唯恐锦瑟的逃离和厌弃。她像一个没有理智的野兽,穷追不舍着这世上唯一想要的猎物。
“可是,你却本非无情无心之人。”锦瑟的声音越发沉痛,“你说,你曾为一个人付出了很多年的赎价。说那句话的时候,不止你的语调,甚至你的芬芳,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夜……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怕你的。因为我总是知道你越多,就不懂你越多。当我以为你无视我的时候,你与我缔结暗士契约;当我以为你属于我一个人的时候,你对着我唤另一个人‘宝贝’;当我熟视你的四人美满之时,又得知你便是那个有着百人后宫的天赐公主;而当我以为你乐于在三千弱水中悠游浮沉的时候,你又...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