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半个小时后邵承打来的电话里, 宁橙再次庆幸她做了一个冒险的决定, 可能爱情本来就需要冒险。
邵承问她:“你来真的?我就站在你家门口,快开门。”
“我已经离开了,咱们还是凉几天吧, 我想请几天假陪陪我妈。”说这话时,宁橙确实正窝在宁母的怀里, 将久违的撒娇权利找了回来。
邵承沉默了一会儿,可能已经猜到这是她玩的小把戏, 为的就是不让他在她心目中的影响力升华的太快, 但是他又相信她不是故意的,只是第一次面对爱情而自然而然产生的担惊受怕,害怕深陷, 又害怕不深陷, 没有办法,只好一边挣扎一边深陷。
宁母将丈夫轰到小屋去睡, 搂着宁橙聊了小半夜。她们的谈话第一次这样深入, 上一次是宁橙的亲生父亲去世后,转眼间,已经过去了几年。
“他想征服你,这就是爱情。”这是宁母的结论。
“征服就叫□□情?妈,叔叔对您也是征服么?”这个结论带给宁橙的新的疑惑。
“假如你叔叔没有现在这些稳定的条件, 以我这个年纪我敢冒险吗?爱情和婚姻都是冒险,所以我们要找一个值得自己冒险的男人。”
宁母改嫁的男人和前夫一样也姓“宁”,这是缘分, 也省的在称呼上改口。他是个国企的干部,单位分房,单位分车,单位分福利,过日子柴米油盐的问题等于被解决了大头,至于小头就要看贤内助的本事了,这对于婚姻生活经验丰富的宁母来说,游刃有余。他们彼此看中了对方的优点,也愿意包容必然会遇到的缺点,所以一拍即合就并不突兀了。
“那您的意思是,假如他长得丑陋,又没有钱,又没有性格,还有一身令我难以忍受的臭脾气,我就不会爱上他么?”其实宁橙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仍在较真儿,或者说只是为了说服自己,为了反驳而反驳。
宁母说:“你这是在为他的好条件找借口么?”言下之意是,宁橙在为自己被好条件的邵承所吸引而找借口。
“爱情是不平等的,假如他任何方面都不如你,就不能吸引你,也不会令你对他产生好感,你只会对他感到失望,爱情是经不住失望的打击的。”这是宁母最后的结论。
这个结论令宁橙陷入了更深的疑惑,一个已经有答案的疑惑。
这种疑惑在三天后完全转化为优越感和成就感,倘若爱情真是征服与被征服的过程,谁强谁就占上风,谁先妥协谁就是弱者,谁更爱对方谁就是被动的话,宁橙还是头一次在她和邵承的关系上尝到了胜利的果实。
这种胜利,是逐渐累积的。
一连三天,邵承短信不断,因为她拒绝接听电话。
在打字的过程里,邵承的耐性并没有被磨光,他采用半哄半强迫的语气,甚至带着撒娇的意味,不停地骚扰宁橙,令她倍感得意。
“我想你。”
“想想就不想了。”
“你怎么能这样?”
“我好久没见我妈了,我想陪陪她错了么,你怎么这么不讲理?”
“我可以陪你一起陪你妈,要不我晚上去看看你们?”
“我妈内向,怕见生人。”
“我也内向,但是再内向的人,家人也总要见吧?”
宁橙想,比律师还能说会道的,这世上只有商人了,口若悬河,花言巧语,或许男人天生就是当商人的材料,商人是男人最容易获得成功的职业,同样,男人之所以在女人身上也容易获得成功,可能就是因为他们把行商的策略运用在爱情上了。
“我不在乎你,我一点都不在乎你,随你怎么想,想死你最好。”宁橙说。
“我不在乎你的不在乎,我就只在乎你的在乎,这样行么?”邵承妥协的回应。
答案是:不行。
虽然邵承的言论再一次验证了她对于男人和商人的评价,但她也是个女人,是对这个男人有吸引力的女人,所以她并不是完全被动的。
征服与被征服,与性别无关。
在这三天里,邵承也对宁橙有了些新的认识,虽然并不突出。
宁橙躲他躲得额外彻底和用心,甚至敢在新工作的试用期间就连续请了三天的假,她就不怕被炒鱿鱼么,还是她觉得工作可以找错,男人却不能找错,人生比职业更加重要?
邵承想尽了一切办法,却套不出她口中的只字片语,他有些挫败,却同时又感到兴奋,心里很痒,抓不着的痒,他发觉自己竟然有些乐此不疲。
邵承躺在床上,再次尝到了那年彻夜难眠的感觉,在梦里出出入入的女人总是让人抓不着摸不到,他好不容易将她压在身下,却又会在下一秒被她滑溜出去,于是越挫越勇折腾了一整夜,第二天是伴着汗水和“下水”醒来的,还有失落感和空虚感,让人又爱又恨。
邵承这才明白,他喜欢的女人是个表面的软柿子,她有和他一样的执念,他的是隐性的,她的也是隐性的。
只要她想,她随时可以将一个男人折磨致死而没有一点自觉性。
他不能吓跑她,她有能力永远不让他找到。
幸好她不是他的敌人,因为她连让他攻城略地的机会都能随时拿走,这样的敌人谁敢招惹,难道就不怕对方突然冒出来再出其不意的把自己拿下么?
而邵承,就是在刚意识到攻克心上人的难度系数时,反被心上人出其不意的冒出来,并且拿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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