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六

   然后又回头看向白光，此时他们之间距离很近，发现白光正注视着自己，目光有些灼灼，恩泽见状一时间有些踌躇不定。

    “怎么，你要违抗我的命令？！”伯爵夫人见状，向着恩泽喝斥道，“别忘了你欠我的！别忘了是谁花大价钱把你卖出来的！”

    恩泽闻言，面容更是苦涩，然后扭头看向白光，眸光有些暗淡复杂，有着为难，也有着哀戚，甚至还有着一丝的歉然。

    白光看着他的目光，心中不禁咯噔了一声，然后面色凛冽的向着恩泽大声说道，“跟我走！”

    恩泽闻言，却是有些苦涩的微微摇了摇头，向着白光，低声说道，“我还不能走......”

    “唰！”银光一闪，一柄匕首抵在了恩泽的咽喉处，直直搭上他凸出的喉结上。

    白光动作沉稳，冷冷的眼眸中泛着寒光，沉声道，“你要干什么，继续留下来给她擦窗户吗！？”

    “我是一名军人，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而向他人低头，更不会卑躬屈膝，除非是我的家人......不然我是不可能为任何人行此琐事！”恩泽深深看向白光，声音低沉的说道，脊背笔挺，丝毫不闪躲她手中的匕刃，身上又呈现出了军人傲然荣姿。

    白光闻言，想到了什么，眸光微微闪了一下，面色缓和了一些，移开了目光，有些自语的说道，“可是你已经没有家人了......”

    “你知道我指的是谁。”恩泽轻声说道，也是没有再看白光，“我身为黑暗山谷戍守军队的队长，本应该与其共存亡的......但是我后来重伤被俘，被辱，被展卖于众，现在居然依旧在苟延残喘，苟且偷生......我已经不是一名合格的军人了，因为我的私心，我放弃了我珍守的尊严......向敌人低头，与叛逃无异，理当处死！”

    恩泽的言语掷地有声，言毕就重新移回目光，身体猛然前倾，颈间冷刃划过，赤红血液溢出，不过他的动作及时的止住了，并没有再深入。

    因为他对上了白光的眼眸，淡红色美眸更是有些泛红，其中不再有凛冽之色，有的只是无助凄然......

    恩泽突然想起了多年前，遇见那名有着火红短发的小女孩，藏在永恒之树枝头埋头哭泣的一幕，当时她抬眸看向自己的眼眸也正是如此，直击内心的泛红，弱小，无助，凄然......因为那天，小女孩找不到相依为命的父亲了......

    “你忘了自己的承诺了吗？”白光开口，声音有些颤抖，不再强势，眸光有些戚戚的望着恩泽。

    “当然没有！”恩泽坚定说道，然后向着白光轻微的道，“也正因为如此，我才坚持挣扎着活到了现在，不惜沦为人类的奴隶......我视尊严重于生命，但是，或许正是经历了这次的事，我明白了在我的生命中，最重的还并不是尊严......”

    “你很痛苦吧......”白光苦涩的摇了摇头，眼眶红红的，向着恩泽低声说道，却又有些像是在自语。她很清楚恩泽的品行，知道他向来对于军人的尊严看得很重，或许这也是她得知恩泽被俘后，首先担心的就是他的死活......

    “不，现在不痛苦了......”恩泽也是轻微摇头，却是显得亲和，近距离望着白光的俏脸，若有若无的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看到了你安好，再死去，无憾了......”

    恩泽说完同时轻轻合上眼眸，又是缓缓的移动身形，向着脖颈上的匕刃抹去，而白光见状猛然一把移开了匕首，却难免的带起一串赤红血珠，在恩泽的咽喉处已经留下了一道长长的伤痕，虽然还不深，但明显缓缓溢出着鲜血。

    “你还说你没有忘！”白光愤然呵斥道，眼眸中泪水同时洒落，但是很快被她反手擦去，向着恩泽声音有些撕扯道，“你认为自己还有一个家人，那我呢？！我自出生就只有父亲，但是后来他又弃我而去......”

    白光有些哽咽的顿了顿，又是使劲抹去显然有些无法控制的泪水，哭腔道，“我不管他为什么离开......他答应过陪我一辈子，最后却背信弃义，我会恨他一辈子！”

    “你知道我最讨厌这种感觉了，欺骗，抛弃，虚伪......曾经的信誓旦旦，到最后都是一片空话！”白光看向恩泽的眼眸重新浮现凛冽，“现在终于连你也要这样了吗？”

    恩泽没有说话，眸光复杂的看着白光，而白光则是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平稳了一下起伏的胸脯，垂下了眼眉，低声说道，“没一个好东西......”

    下一刻，手中匕首倒转，直直的刺入了自己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