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时候,眉眼间笑意浓重,黑眸灿烂如星辰一般。
看见外孙对待外公和亲爹的态度截然不同,魏安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怎么说外孙子也是魏家的后代,大家都说隔辈人更亲近,可是他却表现得和自己有仇似的。
魏安民心有不甘,郁闷地说道:“再让我试试。”
说罢,他向前伸出手臂,试图把孩子抱进怀里。
只可惜,这次尝试依然以失败告终,当他企图接近孩子的时候,被裹在襁褓中的小人便会撇嘴,然后马上哭起来,直到他退到一米之外,孩子才会停止哭泣。
此时此刻,魏安民感到深深的凄凉之意正笼罩着自己,心中满溢着酸楚的滋味,像青柠檬一样,逼得他眼底泛酸,涩涩难忍。
“为什么会这样?”魏安民幽幽地说了一句,声音中透着丝丝缕缕的沙哑,心中暗自思忖,人生在世数十载,极少陷入此种窘境。
他一直以强者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外人对他的态度都是恭恭敬敬的,妻子和儿子一向敬重自己,家人相处得非常融洽。
万万没想到,他的亲外孙竟然如此嫌弃自己,强烈地抗拒自己的靠近,简直把他当成了洪水猛兽!
魏安民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没有什么不妥之处,摸了摸自己的脸,也没粘着什么奇怪的东西。
亲外孙到底哪里看他不顺眼呢?
女人察觉到父亲心里的纠结,随即敛起笑意,语重心长地说:“爸,别看孩子年纪小,但他的心灵最纯净,直觉也最准。孩子为什么不想亲近您,难道您还不明白吗?”
听见妻子说的话,费云南无奈地叹了口气,颇有感触地说:“小孩子分得清是非对错,被蒙蔽双眼的通常是大人。”
男人的声音醇厚深沉,话中若有所指,魏安民怎么会听不出来。
不得不承认,他俩说的有些道理,孩子的眼中没有利弊,只有善恶,这种想法虽然单纯,却最有力量。
不知该用哪种科学理论来解释这种现象,但是无情的现实给了他一记重击。
亲外孙的疏离似乎验证了小雨的说法,心灵纯净的人眼里容不得沙子,自然不能容忍做过坏事的人靠近自己。
如此看来,莫非他真的做错了?以至于连小孩子都会嫌弃自己!
可是,孩子不会说谎,他的反应才时最真实的。
魏安民回想起自己做过的事情,眸光渐渐地黯淡下来。
到底是怎样的执念,才会令自己抓着仇恨不放,让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或者,出于某种贪心妄念,又或者,出于强烈的不甘心……
无论是何初衷,很多人都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其中也包括他自己。
想到这里,魏安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颤抖了起来,眼睛涨到快要爆开的地步,最后忍无可忍,悔恨的泪水顺着眼角落了下来。
“就算得到全天下又如何?”魏安民哽咽地说道,他哀伤地看着女儿,沙哑着嗓音说,“自己的孩子都不认自己,才是世上最大的悲哀。”
听到这话,她的内心颇感欣慰,张开双臂紧紧地拥抱着父亲,柔声说:“爸,我永远都是您的女儿。”
这时,魏清神色复杂地走到父亲面前,一字一句地问道:“爸,姐失忆的事,真的是您做的?”
魏安民放开女儿的怀抱,用手背拭去脸上的泪水,痛快地应道:“是。”
魏清下意识地捂住胸口,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发问:“教唆凌邵天杀人等坏事也跟您有关?”
“是,都是我的错!”魏安民说这话时,嘴里一阵发苦,羞愧地说,“我对不起你们。”
父亲的话,犹如平地一声响雷,让魏清感到震惊不已,无尽的悲痛瞬间涌上心头,眼眶一点点的染上了红色,温热的雾气涌到眼前,转了几圈,又被硬生生的逼回去。
一直未吭声的李月盈早已泪流满面,说道:“老魏,既然知道错了,你就向警察全部坦白吧,争取宽大处理。我们会一直等着你!”
“爸,过去的事无法挽回,错了就是错了。”魏清长长地凄叹一声,语重心长地说,“可是,您还有选择承认错误的机会,就像妈说的那样,这次好好配合调查吧。”
魏安民红着眼点了点头,目光依次在家人的脸上掠过,最后落在外孙的脸上,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须臾,魏安民和江默川被警察带走,剩下的人站在门口,视线追随着他们的身影,心中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