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子琦抬头,就看到秦远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斜上方,手里捏着一把枪。
“还好赶到了……”
宋其衍跟梁一辰也注意到了从楼上下来的秦远。秦远笑了笑,脚步踉跄了一下,忽然靠在了楼道的扶手上。这时几人都看清了,他西装的右手臂开始渐渐被鲜血濡湿……刚才那一枪,没打中宋其衍,因为那个打手下意识地射向危害自己的秦远。
每个人的反应不尽相同。
宋其衍沉默地走到秦远身边,“打中了手臂?”
秦远点头,脸色有些惨白,额头淌出冷汗来,拿枪的手微微发抖。
靳子琦想起自己包里有条围巾,立刻拿出来,跑到秦远身边替他包扎。
秦远咬牙道:“先别管我,还是去找出路吧!”
梁一辰一边搜刮着那些打手身上的武器,一边问秦远:“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他们的人很多,我找来帮忙的听说是他们在办事,又看到赌场大厅那里死伤了那么多人,都不敢再插足这件事,只卖给了我一支枪。”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是瓮中之鳖?”梁一辰惊讶道。
“差不多这个意思,能不能逃出去就看运气了。”
靳子琦看着因为枪伤浑身肌肉有些战栗的秦远,内疚地说:“你不该进来的。”
现在她差不多已经理清楚了事情,应该是有人打扮成宋其衍的样子,想方设法引她来这里,一方面是为了引出宋其衍,另一方面恐怕也是想把她扣在柏林。
想到上次山林里的绑架,再加上这次营救,对秦远她的愧疚越来越重。
秦远捂着自己的伤口,喘着气,望着靳子琦:“我说过我会帮你的。”
下一秒,靳子琦就被拉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宋其衍直视着秦远:“这一次,算我欠你。”
秦远勾起嘴角,虚弱地笑了下:“我要救的只有一个人。”
旁边的梁一辰看不下去:“我说你们情敌见面想眼红等出去了再说,好吗?”
靳子琦不着痕迹地隔开宋其衍和秦远。
“一辰说得对,当务之急,我们是先躲起来,避开那些打手,然后找出口。”
靳子琦看看宋其衍跟秦远,都是伤了一个胳臂,属于不能战斗的“残障人士”。
如果这个时候,跟那些凶残的打手正面冲突,估计他们很快就能成蜂窝子。
“我刚才是从楼上的美容所下来的,那里暂时还没完全被清场,应该可以混在那些客人里面,再不济,也能稍微拖延一段时间。”
只是,当他们从楼道口出来,就看到远处一帮打手拿着枪正在搜查。
“让开让开!我们要找人,现在都清场!”
不少客人来不及换衣服,穿着浴袍光着脚惊慌失措地从房间里跑出来。
“你们想干什么?我们这里是正经营业的会所……”
美容所负责人气愤填膺地刚开口,就被一个打手一巴掌扇得撞上了墙壁昏过去。
“啊--”
走廊上,一时间都是四下逃窜的客人和员工。如果这个时候,他们出去一定会被抓住……
可以折回去的话--几人往身后看了看,已经依稀能听到追赶的脚步声。
“现在怎么办?冲出去干一场还是去找别的路?”
梁一辰握紧了手里的枪,眼睛犹如鹰隼般紧紧地盯着远处在野蛮搜索的打手。
“现在不能出去。”
“出去的话等于自找死路。”
宋其衍和秦远几乎是异口同声,然后诡异地互看一眼,沉默。靳子琦一怔,不经意地瞄到旁边的墙壁,然后再也移不开眼睛。
“怎么了?”宋其衍很快就发现靳子琦的不对劲。
“你们看这里。”
靳子琦过去,指着墙壁的一道细缝,她顺着那道细缝慢慢摩挲,描绘出的是一扇门的大小,眼底闪过惊喜,她整个人往墙壁上一撞。墙壁居然真的破天荒地打开了!三个男人面面相觑,没想到楼梯间里竟然这样的玄机。那显然是美容所平日里摆放一些不要废弃物的一处杂货间。也许是想要减少占地面积或是不影响美容所外观所以就在楼梯间里开了个门。
“别看了,快进来吧!”
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小,应该是那群打手已经控制了这一层楼的场面。楼下的脚步声也越来越靠近……
杂货间的空间很小,勉勉强强挤进了四个人,也许因为常年不经打扫,杂货间里的味道难闻得呛人,还有蜘蛛网在头顶悬着,但此刻却已经顾不上这些。
靳子琦闻到一阵血腥味,甚至耳边的呼吸声越来越浓重。
她转头就看到秦远难看的脸色:“秦远,你的伤……”
靳子琦低头,借着从小窗里透进来的阳光,看到秦远整个袖子都被血染红了。
她求助地看向宋其衍:“这样下去伤口会不会溃脓?”
现在的天气不是寒冬腊月,况且他们什么时候出去还不一定,很容易就感染发炎。
宋其衍过去解开了秦远手臂上的围巾,顺带着把秦远西装袖子一撕,昏暗的光线里,秦远血肉模糊的手臂让众人呼吸一滞。
宋其衍面色凝重,盯着秦远的伤口看了良久。
“子弹必须取出来。”
外面楼梯间传来隐约杂乱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杂货间里的四人同时咬紧了牙关,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走廊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竟在附近停留了下来。
“怎么会没有呢?他们不可能逃走的,出口都被我们围得严严实实了!”
“应该还躲在这一层里,大家伙再仔细找找,一定把他们翻出来!”
外面的人用德语交谈着,语气间是势在必得的狂妄自信。
靳子琦的心跳扑通扑通地加快,然后她的手被牢牢地握住,仰头,对上的是宋其衍漆黑的眸子,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一双眼睛特别亮。
一种难以言喻的心安,缓缓的在她心头蔓延,蔓延到躯干四肢血脉里。
靳子琦对着宋其衍慢慢扯出一个笑容。
宋其衍的嘴角也微不可见地翘起,握牢了她的手。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估计他们问一下美容所的人就能找到我们了!”
梁一辰很快就揭露了一个大家心知肚明的真相。
即使美容所那些员工不说,他们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又能躲到什么时候?
到时候,即便不被抓到,在里面待了三五日,饿也饿死了。
梁一辰四下敲了敲墙壁,用贴着耳朵听听:“你们说这里有没有密道啊?”
其余三人齐齐朝他翻白眼,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密道……
靳子琦脑海里一个激灵,她突然抬头看向头顶的天花板。
“看什么呢?”梁一辰也好奇地跟着抬头。
“通风口……我们可以躲到通风口里去”靳子琦惊喜地说。
“啊?”
余下的几人都愣住了,她在说什么?
“我上次看到有个男艺人遇到粉丝围堵爬通风口的新闻,再加上,这个会所的建设这么高级,通风口设备应该做得也不差,如果我们躲进去,应该也能行动自如。”
靳子琦越说越快,声音虽然压得很低,但能听出她语气里的兴奋。
三个男人一开始只当她是说着玩的,但越到越后面脸色都严肃了,开始认真地地思考起来……反正躲在这里也是等死,倒不如死马当活马医,指不定还真能躲进去。
要真是那样的话,那些打手一时半会绝对也想不到。
而且通风管道是通往四面八方的,到时候只要摸准方位,应该还能逃出去!
三个男人互看一眼,梁一辰起身就踩着柜子往上爬,然后从裤袋里拿出一把瑞士军刀。
梁一辰用军刀上的螺丝刀慢慢地旋开了通风口上的螺丝。
“怎么样,能打开吗?”
宋其衍右手虽受伤,但比秦远好上不少,行动也自如,能帮梁一辰一把。
靳子琦一面留意着秦远的伤势,一面探听着杂货间外面的动静。
“呼!卸下来了!”
梁一辰吁出一口气,贴身的衬衫湿了一大半,紧紧粘在背上。
他取下了排风窗,挥了挥灰尘,伸着脖子探头进去看了看,然后欣喜地回头:“这个通风管道蛮大的,我们都不胖,要躲在里面应该不成问题!”
外面突然又传来一阵唏嘘脚步声。
刚才宋其衍和梁一辰已经搬了不少重物堵在门口。
那些打手即使是想找出这扇门也是有些困难的,除非有员工指点他们。
“抓紧时间,都爬上去,我看他们发现这里也是迟早的事。”
宋其衍的话音还未落,外面就已经有打手在试探着巧墙壁。
几人均是脸色一变,不敢再耽搁时间。
“我先托你上去。”
宋其衍弯下腰拉起了靳子琦的胳膊。
靳子琦深知这个时候不能矫情谦让,利索地先爬上柜子,然后借由宋其衍和梁一辰的帮助顺利地爬进了通风管道,只是里面的气味熏得她差点咳嗽出来。
她连忙捂住口鼻,强行压下了快到喉咙里的咳嗽声。
宋其衍和梁一辰紧接着又把秦远先送上来,靳子琦在里面搭了一把手。
然后宋其衍和梁一辰才依次爬上来。
宋其衍上来后就让梁一辰把卸下的排风窗递上来,等梁一辰爬进来后,他就重新把排气窗按在管道口,用下面找来的几根布条固定了排风窗。
只要不是专门来检查,从下面的杂货间是看不出这个排气窗被人卸下来过的。
“大哥,这里有缝隙!”
杂货间外面传来打手激动的呼喊声。
“抓紧时间往前爬。”
宋其衍的额头有汗水,沿着轮廓滴落,他压着声命令道。
梁一辰是四个人里最具有战斗力的,他拿着枪主动爬到了队伍的前面。
“你跟着一辰,我带秦远在后面。”
宋其衍对靳子琦说完,就回身搀着秦远:“能坚持住吗?”
秦远的嘴唇已经失了血色,但他还是佯作无事地一笑:“还死不了,走吧。”
四个人敛声屏气,在一米来高的通风管道里尽量不发声地默默爬行。
靳子琦偶尔回头,看着宋其衍和秦远都只能用一只胳臂支撑着身体爬行,心里说不上的滋味,但她也清楚这个时候,没有其他的方法……
隔着薄薄的天花板,他们清楚地听到杂货间的门被不停撞砸。
那些讲着德语的打手在不住交谈。
很快,杂货间就被砸开,一涌而进的打手开始四下翻找。
那种敌人近在咫尺的感觉,让人恐惧得每个毛孔都像泡在冰水里一样的可怖。
不知爬了多久,靳子琦觉得自己的膝盖都要磨破了,那些人的动静也渐渐远去,才听到梁一辰低声开口:“先在这里停一下。”
突然停下来,一方面是考虑到队伍里的两个伤员,还有一个原因--
靳子琦看到了前方是一个大概有两米高的较为宽敞的管道交汇处。
换言之,他们即将面临一个选择。
几人像软泥般瘫坐下来,互相靠着对方的背脊,不住粗声喘息。
梁一辰说:“我刚才看过了,下面不是走廊,应该不会有人经过的。”
沉默多时的秦远,这时候突然说:“其衍,帮我把子弹取出来。”
现在取子弹?
秦远的语气淡然,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然而他这句话却让众人俱皆心神一颤。
任谁都知道,在这种环境下取子弹简直是不可能的任务。
“不行,没有酒精和专门的医疗器械,现在取子弹简直跟找死一样!”
梁一辰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到时要是承受不住痛,一声大叫他们全部game*over!
况且枪伤如果处置不当,伤口第二次受创,那么之后可能爆发的感染危险性更大。
“如果现在再不取出来,我怕问题更大。”
秦远的语气坚定,转头看宋其衍,“帮我取出来吧。”
宋其衍静静地对望着秦远,许久之后,薄唇微启:“一辰,把瑞士军刀和打火机给我。”
梁一辰看出宋其衍想做什么,惊呼:“你疯了?”
“不然呢?你以为还有什么好主意?”
“可是这要弄不好会出人命的!”
梁一辰虽然也过的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但对于同伴的生命还是极为看重的。
他不希望做任何有风险的事情。
宋其衍没理会他,而是看向靳子琦:“等会儿帮我按着他一些。”
对秦远而言,比起梁一辰,靳子琦恐怕更具有镇痛剂的作用。
宋其衍尽管心里不舒服,但大敌当前还是决定牺牲小我。
靳子琦知道宋其衍打算取子弹,虽然这样做有风险,但子弹在秦远体内逗留越久,对他的伤害越大,上一次宋其衍受伤因为没及时取子弹,发了好几天的热。
这个时候,他们谁也不愿意看到其中一个倒下去。
靳子琦点头,“好。”
梁一辰见大家主意已定,没办法,只好奉上军刀和打火机。
“还真是一个比一个不怕死。”
秦远苦笑一下:“要是有更好的办法,我也不愿意冒险。”
宋其衍已经在用打火机为瑞士军刀消毒。
整个通风管道内的温度都瞬间因为那簇小火苗高起来。
“在通风管道里敢用打火机,你也算是古今第一人!”
梁一辰对这些奇葩人士又是佩服又是无语,可怜了自己的小命,一不小心可就……
宋其衍神情紧绷,专注地盯着被火苗烧着的军刀,脸上也是汗如雨啊。
梁一辰突然一拍自己的脑袋:“我想起来,刚才爬过来的时候,我好像看到有间屋子蛮像针灸房的,那里面应该有酒精和纱布!”
“真的?”靳子琦高兴地看着梁一辰,但随即就失望了。
不说他们现在在逃命,就算是折回去,还不知道找不找得到那个屋子了。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去马上就回来。”
梁一辰把枪往腰带上一别,就准备往回爬,靳子琦却唤住了他。
“等等,你这样子怎么弄开天花板上的排风窗?”
瑞士军刀给宋其衍用了,难道要徒手吗?动静未免太大了些。
梁一辰沉吟片刻,看着靳子琦问道:“有指甲钳吗?”
指甲钳?
靳子琦在自己还没扔掉的包里翻找了下,还真的找到了一个。
梁一辰拿着指甲钳在手心里把玩,信心满满地一笑:“放心吧!”
说完他就挪动了身体,开始往来时的路回爬。
黑暗里,一簇小火苗亮着火光,只剩下宋其衍、秦远和靳子琦三人。
“把他的衣服脱了。”宋其衍头也不回地说。
靳子琦看着秦远,他脸上有苍白的微笑,正看着她。
她小心翼翼解开他的西装,一不小心碰到手臂,他隐隐抽了口气。
靳子琦的手指擦过他的皮肤,感觉到有些灼热的温度,担忧地看他一眼。
秦远看着她为自己担心的样子,本痛得不行的伤口便稍稍有了缓和。
他的手缓缓覆过去,抓住她的手,看着她,不做声。
靳子琦被他抓得很紧,想要挣脱可一看到他鲜血淋漓的手臂就停止了。
宋其衍在旁边看着,却也没有如以往一样扯开秦远。
毕竟,秦远这一枪是替他受的。
他面无表情地对靳子琦道:“我给他取子弹的时候你按紧他,千万别乱动。”
靳子琦点头,也顾不得男女有别,让秦远靠在自己的腿上,然后用手压住秦远的双臂,抬头对宋其衍一个眼神暗示:开始吧!
刀尖划入皮肤和肌肉,秦远闷哼一声,条件反射就要挣扎。
靳子琦见自己按不住人高马大的秦远,没办法,只好用自己的身体压着他。
秦远感受到覆盖在自己身上的柔车欠,口鼻间是一阵馨香,本因为痛楚暴躁的情绪逐渐平复,额际和脖子上的青筋也慢慢隐下去,他握住靳子琦的手,低低地喘息。
靳子琦被他扣住的手心全是湿汗,却依然一动不动。
黑暗而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靳子琦觉得全身的血液像被煮沸了一样在身体里窜动,她死死地咬着牙关,甚至能尝到一丝腥甜的血味……
“好了!”
宋其衍吐出一口浑气,血污遍布的手里是一枚子弹。
靳子琦刚要放开秦远,腰间一紧,秦远阻止了她的起身。
秦远额头上全是疼出的汗,神色疲惫,但是双眸却格外地有神。
“我没想到,有一天我还能站在你身边保护你。”
他的嘴角扬起淡笑,似乎现在所在承受的一切苦痛都是心甘情愿的。
靳子琦却假装没看懂他眼中的深情。
“谢谢你,要不是你,可能现在生挖子弹的就是其衍了。”
秦远看着她,目不专情,缓缓抬起的左手,像是要来摸她的脸颊。
靳子琦一惊,下意识地避开,退到一边。
“秦远,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横空伸出的一只沾血的大手扣住了秦远的手腕,紧紧地。
靳子琦回头,只见宋其衍眸色阴沉地盯着秦远。
“让自己的女人为你那么担心,因为相信你没死,独身一人远走异国,却深陷龙潭虎穴,被自己所信赖的人毫无征兆地背叛,宋其衍,你觉得自己做的对吗?”
两个男人四目相对,气氛瞬间僵持下来。
秦远的话,让宋其衍一时间无言以对,但望着他的目光更为冷厉。
其实在来德国的时候,他就怀疑最近出这么多事,宋氏一定有内鬼,只是还没等他查出来自己就先出事了,也是这次瓦斯爆炸让他更坚信是身边人害得自己。
他第一个怀疑的就是韩闵峥,却没有找到证据,但胜在敌在明我在暗,想要借助梁一辰来调查韩闵峥,若真是韩闵峥,那他就会冷静地部署重新夺回一切……
靳子琦出现在柏林,却是他始料未及的。
看到她日益消瘦,拿着他的照片,顶着烈日在案发现场周围询问,他就坐在车里看着,却不能下去抱着她安慰她,他只能冷静地对自己说:“来日方长。”
可秦远的话,无疑令他心头一痛。
他看向靳子琦,她淡淡地笑了笑:“我能明白你的做法,如果是我也会那么做。”
梁一辰在这个时候回来了,手里拿着一盏酒精灯和纱布。
“我没在的时候出什么事了?”
梁一辰嗅到空气里的火药味。
靳子琦接过东西,不以为然地道:“没什么,就是等你等得有些急了。”
只是,靳子琦想要给秦远包扎,宋其衍却夺过了酒精,“我来!”
秦远拧起眉:“让梁一辰给我上药。”
梁一辰想要接手,宋其衍却冷冷地瞟了他一眼,前者立刻摸着鼻子转头。
于是,宋其衍开始为秦远的伤口消毒、上药、缠纱布,看着秦远皱成一团的五官,宋其衍冷嗤一声,靳子琦在一旁都看得于心不忍。
“我刚才在下面观察了下,我们往右边这个管道出去应该就是出口。”
梁一辰在秦远伤口包扎完后指着右边说道。
其他人没有异议,在休息了片刻后,又开始在管道里爬行。
“嘘!”
在爬过一处拐角处后,梁一辰突然停下来,并发出了警示。
同时,宋其衍和靳子琦他们也发现身下的管道排气口透出了阵阵亮光,并且从下方传来了嘈杂的说话声,听口气,很像那帮胆大妄为的打手。
靳子琦屏足呼吸,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个,低头透过排气口的缝隙,看向下方。
有三四个像是大佬级人物的男人坐在沙发上抽烟。
“大哥,这要找不到人我们怎么跟大陆那边交代?那个简*罗切尔可不是好惹的主,要是她让我们把收的钱都吐出来怎么办?”
另一个踹了战战兢兢说话的那人一脚,“没出息的东西!我们帮她做了这么多事,她以为她想要拿回去就能拿?想拿也得看她有没有命拿回去!”
“老三啊,我看你是杞人忧天,怎么可能找不到人,除非他们是长了翅膀,不然……煮熟的鸭子怎么可能逃过我们这么多人的眼睛?”
就在这时候,一帮打手推开门进来,来到他们大哥的面前,叽叽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凭着直觉,应该是在向老大汇报没有搜索到他们这几只“煮熟的鸭子”。
那老大应该是个脾气很暴躁的人,居然在手下说了几句以后,一抬腿将说着话的那打手踢飞了出去,“没用的废物,不就是找几个人,这么长时间还找不到!”
接着,他又对老二下了命令,“你带着他们去找!”
老二得令,带了十几个打手大声应着,再次跑了出去。
看来他们是不找到人誓不罢休了!
通风管道里的几个人都心照不宣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前方的梁一辰,又开始缓慢的挪动。
他的动作很慢,很慢,慢得像蜗牛一样。
众人当然知道他这是在避免发出声音,防止让底下的人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靳子琦跟宋其衍、秦远眼神交汇,点了点头,都赶紧打起精神,继续跟随在梁一辰身后,摸黑往管道的前方慢慢爬去。
也许是底下有这帮歹徒在,每挪一步靳子琦都感觉到自己的腿在颤抖。
生怕一个不留神,就发出了那么丁点动静,陷大家于危险之中。
好不容易离开了那个房间的上方,众人都微微地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嘴巴都闭得牢牢的,稍作休息后又继续前行。
梁一辰带着他们左拐右拐,在变换了几次路线后,终于到了一个比较宽敞的交汇口。
“到了!”梁一辰的声音里难掩喜悦。
死里逃生的众人几乎瞬间松懈下来,靠在管道上喘着气,挥汗如雨。
……
柏林郊外别墅。
梁一辰坐在沙发上,昏暗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嘴角还有在会所里打斗过程中所受的轻伤,卷起的袖子下,手臂上也有不少擦伤。
他两条两腿交叠,喝了口咖啡:“迈克,你也是聪明人,怎么就净做蠢事呢?”
梁一辰抬眼看向坐在他对面脑门上抵着两把枪的德国人。
“不过呢,我平生也最欣赏你这种硬骨头。”
梁一辰朝旁边的弟兄一使眼色,后者手里的枪把就狠狠砸上迈克的额头。
被称作迈克的男人,顿时头破血流,不过也只是闷哼一声。
“果然是硬骨头,不过你说这一下要敲在你七岁的儿子头上会怎么样?”
梁一辰说得慢吞吞,迈克眼底却闪过惊恐。
“你有什么冲我来,要杀你朋友的是我,跟我家人无关!”
“是吗?”梁一辰的声音骤冷:“可惜,我这个人恩怨不太分明,别人要让我不高兴了,我可不记得是谁惹我不高兴的,我一向都找他全家算账。”
迈克闭上眼睛,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了下。
“要怎么样你才肯放过我家人?”
……
二楼房间,靳子琦关上门,隔绝了一楼客厅里硝烟弥漫的一幕。
他们从通风管道出来,没跑多远就遇到拦截。
不过梁一辰在黑道上也不是白混的,很快就有救援的人赶来。
结果,倒是把那群截杀他们的人给当成瓮中鳖给全部捉了。
以梁一辰以怨抱怨的脾气,很快带着人杀回去,绑了人家的老大。
也正是此刻被控制在椅子上的迈克。
秦远已经被送往医院医治,所以房间里就只剩下靳子琦和宋其衍。
也许是之前在管道里爬了太久,宋其衍本就受伤的手臂有些不舒服,正皱着眉坐在沙发上转动着胳臂肘,靳子琦过去在他的腿边半蹲下。
“还疼不疼?”靳子琦望着他脸上淡淡的伤痕,应该是在爆炸中炸伤的。
宋其衍不以为然地一笑,将她拉进怀里:“不疼了。”
“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现在似乎所有地方都是危机四伏。
“能怎么办,就这么办呗!”
梁一辰出现在门口,显然听到了靳子琦的问话。
他走进来:“迈克已经答应我们的要求,向大陆那边说之前找到的尸体就是你。”
宋其衍点头,然后跟梁一辰齐齐看向靳子琦。
靳子琦被看得云里雾里,“你们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当然是想要你配合我们的计划。”梁一辰嬉皮笑脸地坐在宋其衍身边。
……
直到被送上飞机,靳子琦还是有些回不过神。
“敌在明我在暗,而你,就是要回去当一个无间道,我们随后就回去。”
靳子琦拍了拍脸颊,靠在沙发背上,回想着宋其衍跟她说的事。
原来他在去德国的时候就已经对韩闵峥有了怀疑,只是没有证据,没想到韩闵峥比他更狠,不单单是把他赶出宋氏,居然还想要他的命!
想到那个清冷俊雅男子竟这般心狠,靳子琦也不自觉地抱住了自己。
……
靳子琦下了飞机,就给苏凝雪打电话,却得来青乔失踪的消息。
已经报警很多天,却始终没有得到任何的回信。
苏凝雪他们都怀疑跟韩闵峥有关,偏偏没有证据,无法去警局指证他。
韩闵峥又对他们避而不见,即便苏凝雪在宋氏上班,也见不太到韩闵峥,而韩闵峥跟简的勾结更是让苏凝秋失望之余更是气愤不已。
靳子琦在了解大致情况后,还是马不停蹄地就前往了宋氏。
……
靳子琦一踏进宋氏大门,就能感觉到四周员工看自己怪异的目光。
但她没有心情去介意,直接坐电梯上了董事长办公室所在楼层。
电梯一打开,靳子琦就迎上了一双讥诮刻薄的眼睛。
“哟,什么风把您招来了,这不是我们宋氏前董事长吗?今儿个是来给新董事长说恭喜来的吗?不过,不好意思了,我看您还是先回去吧,咱们董事长今天跟庄董打高尔夫去了,哦,即便在可能也没时间见你。”
靳子琦认出他,是之前被宋其衍赶出公司其中一位宋家的亲戚,叫罗玉兰。
没想到,韩闵峥又把她招回来了。
罗玉兰叉着腰嘿嘿地笑了一声,眼角眉梢难掩得意之情。
“我都听说了,你不相信你老公在德国那边炸死,特意跑了一趟,结果连自己的命都差点留在那里,现在消息得到验证,你老公可是真真切切地死了。”
靳子琦莞尔:“我没想到你的消息居然比我还灵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踪我一块儿去柏林了,我把你说的都告诉警方,你说他们是不是会怀疑你跟那起爆炸有关?”
罗玉兰脸色大变,指着靳子琦怒道:“你别以为这样说可以吓唬我,靳子琦,死了老公,你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不就一只纸老虎,来这里嚣张什么!”
“纸老虎?”靳子琦笑吟吟地看她:“你说我把手里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卖掉,我这只纸老虎能不能撼动这个宋氏?”
“哼,我老公现在是投资金融部的副经理,不靠你那点股份,迟早有一天,我老公也能帮宋氏赚到那么多钱!”宋玉兰鄙夷地斜了眼靳子琦。
投资金融部吗?
靳子琦眼底闪过精光,但面上仍然不动声色。
罗玉兰见靳子琦没说话,自以为靳子琦觉得难堪,咯咯笑得花枝招展。
忽然她觉得后背刷地覆上一层阴寒之气,肩头猛地一沉,丝滑冰冷的触感犹如一条吐着信子的蛇,靳子琦心跳一滞,骇然地转过头,正对上简带笑的眉眼。
“我刚才就接到保全处的电话,还以为玩笑,没想到你真来了。”
简眼睛上画着弧度夸张的曲线,柔软的唇瓣也被涂抹得鲜红亮丽,本应该极美的景致,落在靳子琦眼里,却让她无端的感到阴森,想到的是蛇蝎两个字。
简看着靳子琦淡漠的模样,眼底有不屑,但嘴角始终都挂着妥帖无比的笑弧,她盯着靳子琦微微一笑:“说起来,我们马上就要成为妯娌了,我该称呼你一声嫂子。”
“是吗?我婆婆好像就生了我丈夫一个。”靳子琦也翘起唇角。
简一挑眉:“那只能说我们的公公太能生了,呵呵。”
两个女人站在电梯口,四目相对,火花无声地在空气中碰撞。
靳子琦笑了一下,“你该清楚我来这里的目的,把人交出来吧。”
“人?什么人?”
简的眼神单纯,眨了眨,托着腮帮子,身姿袅袅地看着靳子琦。
“脖子上怎么光秃秃的?闵峥刚特意从巴黎给我订了几套首饰,反正结婚也只要戴两三套,你去挑一套吧,就当是我送给你这个长嫂的见面礼。”
靳子琦淡淡地笑望着她:“你做这么多事到底是想争什么?”
不管是韩闵峥还是赛奥林,都算是耸起眼的弟弟,却都跟简扯上了关系。
如果连简这点心思靳子琦都看不出来,她也就枉为靳家栽培多年的继承人。
简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月匈前的蝴蝶结,闻言抬起头微微笑了一下。
“那你觉得我是想争什么?”
靳子琦还没说话,就被还没离开的罗玉兰抢了话头。
“我说宋大夫人,你也别不服气,不要觉得现在宋氏掌权的是我们闵峥,你就觉得不甘心,要说才能,我们闵峥可一点都不比宋其衍少。现在哪,也没为难你们孤儿寡母,你今天来该不是来闹事的吧?”
靳子琦这才好好端详起这位罗玉兰女士。
不知为何,靳子琦瞬间就将她跟宋冉琴之辈划为了一类。
罗玉兰脖子上手腕上都围着好几圈的钻石项链,与水晶吊灯相映成辉,只是再奢华的光芒也盖不住她满嘴的尖酸气儿。
至于韩闵峥为什么会任用这样的亲戚,靳子琦也是百思不得解。
“罗女士,我跟宋太太有话说,你先下去吧。”
罗玉兰见简发话,立刻哈腰点头,瞥了眼靳子琦,哼了声才下楼去。
简指了指靳子琦:“有话进去说吧,站在这也怪累的。”
靳子琦望着简摇曳生姿的背影,没有多加迟疑就跟上她的脚步。
宋氏董事长办公室几乎占了整个楼层的三分之一,当时宋之任在世时,里面安有室内高尔夫,还有其它一些休闲娱乐的设施,后来被宋其衍拆除,整个办公室顿时宽阔许多。
当靳子琦跟着简进去,打开门的瞬间,靳子琦还是有些惊愕到。
没过几天,里面似乎又变了样,就好像一间装修华丽的单身公寓。
“怎么样?一个月前我就让设计师绘好了图,只花了两天,就把这里重新布置了一遍,闵峥说很不错,我也觉得坐在这里面办公才赏心悦目!”
靳子琦看着简眉眼间的得意和炫耀,只不过一笑置之。
“你稍稍等我一下,我换套衣服就出来。”
简故作神秘地跟靳子琦眨了下眼睛,然后一转身就进了里面的卧室。
靳子琦到落地窗前,俯瞰着下面的景色,才多久,又是另一番风景了。
……
没多久,卧室的门就打开了。
靳子琦回头,就看到一抹白色从卧室里缓缓走出来。
香肩半露,月匈前是一条点缀满细钻的锥形项链,散发着璀璨的光晕,长长的同款钻石耳坠随着轻移的莲步缓缓而动,更衬得她的肌肤如凝脂一般。
弧形优美的抹月匈让纤腰盈盈似经不住一握,高绾的发髻与胜似白雪的婚纱相得益彰,勾勒出完美的曲线,白金钻饰和刺绣花朵,既显示出婚纱的华贵,又展示了别具一格的中国风。
“怎么样?这是我特地从法国定制来的。”
简在宽敞的办公室里优雅地打转,化着精致淡妆的脸上是幸福的笑靥。
她看向靳子琦:“第一次结婚我没穿上婚纱,这一次,我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美的新娘。”
靳子琦看着如此偏执的简,莞尔:“希望能如你所愿。”
“当然!”简自信地抬高下颚。
“简,我没空跟你拐弯抹角,青乔在哪里?”
简扬了扬秀雅的眉角:“这你该去警察局问,来这里做什么?”
“你还要跟我装傻吗?”靳子琦往前一步,眉目渐冷:“除了你跟韩闵峥,我再也想不出还有谁会做出这种事情来,没证据,不代表别人是傻瓜。”
“你也说没证据了,又怎么证明人是我绑走的?”
简摊了摊戴着白手套的手,背过身,声音悠扬而自得:“我不接受任何诽谤。”
靳子琦心中气急,握紧了双手,但还是冷静地抬头看着简。
“你已经跟韩闵峥在一起,青乔在你面前不过是个失败者,你何必再为难她?”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简玩着自己的指甲,唇边噙着笑:“那你觉得你是个failer吗?”
靳子琦眉心一紧,那边办公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来。
韩闵峥一身西装笔挺、面色沉静地站在门口。
“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会跟庄董他们吃完午饭才回来。”
简笑吟吟地就挽着裙摆走过去,挽着韩闵峥回头看靳子琦:“宋太太来了呢!要不,我去订个餐厅,咱们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你觉得我们看着对方吃得下饭吗?”
韩闵峥看着靳子琦,话却是对简说的。
三个人自己心照不宣,但没想到韩闵峥居然把话挑得这么明白。
“那我去给你倒杯咖啡,你们好好聊。”
简似笑非笑地瞟了眼靳子琦,去卧室换了衣服就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门“啪”地一下合上,只剩下靳子琦和韩闵峥两个人。
韩闵峥绕过靳子琦,直接在办公桌后的转椅坐下。
“有什么事说吧。”
韩闵峥盯着电脑屏幕,双手十指在键盘上敲击,整个办公室都是敲键声。
靳子琦直视着韩闵峥,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开口:“青乔,放了青乔。”
韩闵峥敲键盘的声音一顿,抬头看靳子琦。
靳子琦平静地说:“让你和简有怨恨的人是我跟宋其衍,青乔是无辜的,你已经利用完了她,既然她对你再也没有别的价值,放了她。”
见韩闵峥无动于衷,靳子琦深吸口气道:“如果你对她还有一点感情!”
韩闵峥猛地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似乎不想再听她说话。
靳子琦一时心急,不觉跟了过去:“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肯放了她?”
“你就认定是我绑了人?”
韩闵峥转回头,眯着眼睛看她,淡淡地反问。
靳子琦一怔,看韩闵峥的表情,好像他真的没有参与青乔被绑的事情。
但靳子琦闭了闭眼,上一次,自己不就是被他无害的样子欺骗了吗?
“即便不是你出手绑的,也跟你脱不了关系。”
韩闵峥静静地对视着靳子琦咄咄的目光,没有躲闪,也没有任何心虚。
“难道你眼睁睁看着青乔有危险,连帮一下都不愿意吗?”
“韩闵峥,比起有些真小人,你这样的伪君子让人更觉得恶心。”
“既然这样,我们之间没话可说。”
靳子琦转身就走去门口。
“咯”的一声轻响,她握着门把手用力转,却怎么也打不开门。
靳子琦回身怒视着韩闵峥,冷冷地说:“开门。”
“靳子琦,永远是这样心高气傲,就算是来求人,也没学会低声下气。”
韩闵峥慢慢走过来,低沉的声音不知是感慨还是讽刺。
“没错,我就是伪君子,不像你们这些富家子弟生活在优渥的环境里,怎么可能去做一个真正的君子,况且,你们圈子里你敢说真的有君子吗?”
韩闵峥嘲讽地看着靳子琦:“你跟我来要青乔真的找错人了……”
“你!”靳子琦没想到他居然到了这么无耻的地步!
“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让你这样泯灭人性?即便是到现在,我都不认为宋其衍、蓝家欠了你什么,你想报仇、想讨个说法,宋之任在世的时候你每天都有机会。可是,你却在他过世后打着为自己为你母亲正名的旗帜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不觉得无耻吗?”
“无耻?”韩闵峥嗤笑了一下:“我跟我母亲所遭遇的一切,难道就是罪有应得吗?”
靳子琦眸光一闪。
根据宋其衍曾经告诉她的,韩闵峥的母亲也是被宋之任欺骗,虽然宋其衍的母亲才是宋之任法律上承认的妻子,但韩闵峥的母亲却早就跟宋之任有了夫妻之实,甚至连孩子都有了,这其中的孰是孰非又怎么说得清楚?
“像你这样作为正房的孩子,堂堂正正出生的孩子,又怎么会明白私生子的心情?”
韩闵峥眺望着窗外风景,幽幽道:“我的母亲跟宋之任青梅竹马,可是她换来的又是什么?她这辈子,直到死,都没有一个宋太太的名分,而她的孩子,永远都被冠上私生子私生女的头衔。在地震发生的时候,是她用生命把我护在底下,我才得以死里逃生。”
“我后来被韩家赶出来,你知道我是怎么活过来的吗?在孤儿院受到排挤,每天都吃不饱,每天都怀着一个信念靠捡塑料瓶换钱,然后去买一个包子填饱自己的肚子。我这样整整过了六年,直到被宋之任看中作为他的栽培对象。”
“知道我第一次见宋之任,他在做什么吗?”
韩闵峥看着靳子琦,笑得格外愉悦:“他在打市内高尔夫,就在这个办公室里。他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可是我跟我母亲呢?这么多年,他甚至都没下决心要找到我们,他穿着世界上顶级定制的皮鞋,而我脚上穿的是路边摊几十块的鞋子。我忘不了从小到大所受的屈辱,就在那一刻,我就暗暗发誓,迟早有一日,我要坐在这个位置上!”
韩闵峥指着办公桌上的名牌,冷笑:“丧心病狂又怎么样?厚颜无耻又怎么样?如果我像个正人君子地活着,也许我现在正在路边扫地,你表妹怎么可能还看得上我?”
“这并不能成为你伤害别人的理由。”靳子琦淡淡地插话:“宋其衍的母亲,当初被你的姐姐害死,他自己又被海啸折腾得三十年漂泊在外,而自己外祖父的家业却被外人霸占,可怜他的母亲到死才知道自己的真心付诸了一个虚情假意之辈。”
“你觉得全世界都亏欠了你,那宋其衍又做错了什么?他错在他有个家财万贯的好外公,引得豺狼觊觎从而殃及了他深有残疾的母亲?错在他外公一时心慈手软,没把你跟你姐姐、你母亲赶尽杀绝,去给他女儿做陪葬?”
“韩闵峥,你心里的那点心思需要我点破吗?你煞费苦心,潜伏这么多年,其实就是看上了宋之任从蓝家夺来的那点儿丰厚的家产,就是削尖脑袋往那个愚蠢的人群里钻,就是等着以后生出的孩子可以正大光明去嘲笑别人的私生子。”
韩闵峥的俊脸扭曲了下,但很快就恢复了笑意。
“我从没想过要为自己找开脱的理由。我把宋其衍害成这样,理由很简单,我就是嫉妒他,我就是想看他穷困潦倒的模样,我就是想让他尝一尝我这些年以来,尝过的滋味!”
“韩闵峥,那你现在得到满足了吗?当你坐在这个位置上,你高兴吗?”
韩闵峥一怔,神色清冷寡淡:“我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你高兴就好,得到了权和势,又设计害死了自己的亲哥哥,恐怕连梦里都会笑醒吧?也许你更该得意,曾经有个傻女孩,愿意为了你抛下自己去千金小姐的身份,甘愿从宋氏最底层做起,只为每天都能见你一面。是呀,她不算什么,在你猎艳精彩的生活里,她不过是提起你一时兴趣的玩具,后来,也成为了你博得我们信任的最好工具。”
韩闵峥的脸色略显青白,他轻笑了声,“靳子琦,你以为用这些话激我,我就会乖乖地给你去找虞青乔了吗?别那么傻了……”
“是吗?”靳子琦冷笑:“那我祝你跟简百年好合,幸福恩爱一辈子!”
……
“已经走了?”
简端着咖啡进来,就瞧见空荡荡的办公室只有窗前的那抹身影。
她把咖啡搁在桌上,走过去,从后抚上他的肩膀。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下一刻,简的手腕就被反扭,紧紧地扣住。
她痛吟一声,责备地看向面无表情的韩闵峥:“你做什么?”
“人呢?”韩闵峥的声音犹如冰雹般又冷又硬。
“什么人?”简拧紧眉:“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难道还要跟我装傻吗?”韩闵峥冷笑:“别忘了我们是盟友!”
简定定地望着他,忽而一笑:“放心,等我们举办了婚礼,人我会安然无恙地放回去。”
“最好如你所说。”
韩闵峥说完,就甩开她的手转身进了卧室。
……
夜晚,靳子琦站在阳台前,手里拿着一杯威士忌。
直到一阵寒意袭来,她才喝光了所有的酒,然后回到了卧室里。
爬上床没多久,她的后背就贴上了一道温热结实的月匈膛。
靳子琦没有惊醒,闭着眼,辗转了个身,主动趴进了他的怀里。
“我还以为看到我回来你会很高兴!”
靳子琦把头在他怀里蹭了蹭,“高兴不起来……”
“怎么了?”宋其衍抬起她的下颌,微蹙着眉头,黑眸紧盯着她。
靳子琦没睁开眼,喃喃道:“已经好多天,青乔还是没找到……”
“我已经让一辰暗地里派人在找了,相信不久就会有消息。”
靳子琦这才睁开眼,望着他:“你保证?”
月光下,宋其衍的脸半明半暗,轮廓深邃,宽阔的月匈膛,像一堵结实的墙,将她包围。
“我保证。”他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对了,我今天在宋氏发现宋家有个亲戚做了投资金融部的副总。”
靳子琦迫不及待地把自己得来的这个可能有用的消息告诉给了宋其衍。
“想要彻底扳倒韩闵峥,就得把他从宋氏赶出去。”
宋其衍沉吟了片刻,看着靳子琦,嘴角上勾:“好像韩闵峥没那么蠢。”
“但他有猪一样的队友。”靳子琦莞尔,心情也好了几分。
宋其衍扣在她腰际的手一用力,俯首,薄唇掠过她的脖颈、肩头,眸色渐深。
“老婆,很晚了,我们睡觉吧。”
他从身后悄然抚上她起伏的曲线,开始无声而强势地流连。
靳子琦整个人伏在他怀里一动不动,然后仰起头主动贴上他微凉的唇瓣。
宋其衍只觉得全身血脉都要为之沸腾。
他翻身将她平放在床上,高大的身躯重重覆了上去。
……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宋宅里安静一片,犹如沉寂下来的猛兽。
宋其衍让梁一辰调查罗玉兰的丈夫,三天后,靳子琦就得到了相关资料。
罗玉兰的丈夫宋之博,宋之任最小的堂弟,如今宋氏投资金融部的副总。
至于韩闵峥请他回来就职,很大程度上是想自己宋家子孙的身份得到认可。
但韩闵峥也没特别信任他,最起码把他调到投资金融部的时候上面还有一个总经理压着宋之博,而总经理是直接听命于董事长的。
“宋之博这人没什么宏图大志,有了钱喜欢享受,是一些高档会所的常客,以前还经常去澳门赌钱,后来被赶出宋氏后戒了,不过据说最近又包养了一个大学生。”
靳子琦从牛皮袋子里拿出一张女人的照片。
照片里只有十*岁的样子,长相很甜美,穿着校服,眼神清澈,确实很容易让那些在明争暗斗的名利场上待累了后的男人心痒难耐……
“叫郭云云,在S城某二本大学读书,要找她并不是难事。”
梁一辰缓缓地说着,啜饮了口茶:“其衍的意思是……让她……”
靳子琦点头:“我明白,你们放心吧,这点事我可以办好。”
梁一辰离开的时候,靳子琦还是叫住了他:“你跟其衍小心点。”
“我就省省吧,至于其衍,你的关心我会带到的。”
靳子琦羞赧地笑了笑,没想到没看穿了……
她低头,望着照片里的女孩,然后看向梁一辰:“她住在哪里?”
……
“云云,明天见!”
“再见!”
郭云云和同学挥别,刚要打车回家,一辆劳斯莱斯停在她的面前。
后车窗缓缓落下,是一个戴着墨镜、模样姣好的女人。
郭云云捏紧了单肩包的肩带,“您有事吗?”
靳子琦为了来见郭云云,特意乔装打扮了一番,穿着黑色的大衣和灰色牛仔,买了个咖啡色的假发套在头上,脸上化了浓妆,遮掩了本来的五官轮廓。
当靳子琦转头望出去的时候,给郭云云的印象就是冷艳、优雅。
靳子琦看着她甜美的长相,淡淡一笑:“宋之博,你认识吗?”
郭云云脸色骤变:“我……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不知道吗?”靳子琦莞尔,“不知道没关系,看了你们学校明天的论坛帖子就知道了。”
郭云云吓得一张脸都白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靳子琦打开了车门:“你自己决定。”
郭云云看着靳子琦咬了咬牙,一狠心坐了上去。
……
在路边放下郭云云,靳子琦就拨了尹沥的电话。
“阿沥,你是不是认识地下赌场一些朋友?”
“你问这个做什么?”尹沥立刻就嗅到了不对劲。
靳子琦揉了揉眉心:“问你当然是有事。”
尹沥安静了会儿,才开口:“说吧,什么事。”
“阿沥,我需要你动用这些关系,帮我做件事……”
……
就在靳子琦他们紧密筹划时,那边,韩闵峥和简的婚事已经越来越近。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最毒的居然是他!”
苏凝秋将喜帖狠狠地摔在地上,恨不得用脚将它碾成碎纸片。
青乔的失踪,已经让她忧心不已,偏偏这个时候,还有人送上喜帖。
看着喜帖上相拥的男女,靳子琦月匈口也被堵得难受。
也因为如此,让她对他们下手不会再心软,该回报的都会尽数报到他们身上!
靳子琦的手机响起。
是郭云云的电话。
关于宋其衍已经回国的事情,靳子琦还没告诉苏凝雪他们。
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万无一失,尤其是这个关键的时刻。
“怎么样了?”靳子琦望着窗外风景淡淡问。
“你放心吧,都会按照你吩咐的来,我的户头里……”
“我既然答应给你钱,等事成之后,就会让人汇到你的账户里,放心。”
“那就好,最迟三天后,我一定带他去赌场!”
靳子琦挂了电话,看着外面突然阴云满布的天,喃语一句:“要变天了。”
……
“云云宝贝,躲在洗手间里干嘛呢?”
郭云云打完电话,听到宋之博的声音出了一身冷汗。
她连忙按下抽水马桶,哗哗的水声混杂着她的声音:“上厕所呢!”
郭云云拉开门,就看到宋之博浑身只围了一块浴巾站在那。
她看着他头顶上越来越少的头发,又看了看他有些松弛的肚子,也读懂了他眼中的谷欠王,可是瞧着他衰老的样子,又顿时意兴阐姗。
郭云云心中暗暗咬了咬牙,这样的日子很快就会过去,很快她就有钱了!
况且,不说外貌年龄,宋之博确实对她不错,出手也很大方,是少有的好金主。
不过比起自己翻身做主人,这点好却又算不得什么了。
郭云云扯出一个妩媚的笑容,上前缠住宋之博的脖子,主动吻了吻他的嘴唇。
“怎么,着急了?你难道都不回家陪老婆吗?”
“那个黄脸婆?月匈部都下垂了,看着都没兴趣,硬不起来。”
宋之博伸手在她的凸起的曲线上掐了一把,湮笑:“上起来哪有你带味。”
“讨厌!”郭云云嗔了他一眼,却没有推开他胡作非为的手。
两人一推一搡就滚到了床上。
一番激(河谐)情过后,郭云云靠在宋之博怀里喘着气。
她一边用手指在宋之博月匈口抚摸着,一边用自以为最甜美的声音说:“叔叔,我好几个朋友都要跟他们男朋友去一些好地方玩,我也想去呢!”
“什么地方?”宋之博点了根烟,吐出烟圈,“要多少钱?”
郭云云突然脸色一变,推开他,佯作翻脸地背过身去。
“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宋之博立刻凑上来,捏着她光滑白皙的肌肤,心头又是一痒。
“宝贝儿,我哪里又惹你不高兴了?”
“你哪里都惹我不高兴!”
郭云云撅着嘴,打开他在自己月匈前蹂躏的手,“浑身都是铜臭味的男人!”
“是是,我浑身都铜臭味,不解风情,那云云告诉我,我错在哪儿了?”
“别人家出去都有男朋友陪着伺候着,就我,每次都光杆司令,你知道大家背后是怎么说我的?要没有隐疾就是百合花,你听听,多伤人心!”
郭云云低头抽泣了几声,惹得宋之博是心疼不已。
“你也知道我家里有只母老虎,不然我早就把你娶回家了!云云,直到遇到你,我才知道什么是爱,那只母老虎,我恨不得她早早死了,好成全了我们。”
“真的?”郭云云红着眼,回头看他:“你不许再骗我啦!”
“当然,我指天发誓,我宋之博,这辈子就爱郭云云一个。”
郭云云破涕为笑,扑过去投入他怀里,“那后天你陪我一起去玩!”
“这个……”
郭云云笑容一僵,作势就要推开他:“还说只爱我,原来都是骗我的。”
“云云,云云,别生气。”宋之博连忙搂住她,“我这不是怕那个黄脸婆知道后找你麻烦嘛,到时候我不在你身边,我怕你受罪。”
“我才不怕,叔叔,如果我不爱你,当初就不会清清白白的身子就跟了你!”
郭云云真挚地望着他:“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也不怕!”
宋之博看着怀里的温香软玉,又开始蠢蠢欲动,一只生了老年斑的手游移在她年轻光滑的肌肤上,嘴也凑上去:“宝贝,我们再来一次……”
他的脸慢慢红了,脸上的皱纹显得更深,郭云云按捺住心底的厌恶,迎了上去。
“云云……云云……哦……云云……哦哦……”
深陷情谷欠中的宋之博没发现枕头下有一个正在录音的手机。
……
“这是你要的东西。”
咖啡厅里,郭云云把一个牛皮袋递给靳子琦。
靳子琦看着扁扁的牛皮袋,只有一角是突起的,那里是一个U盘。
“麻烦你了,这是答应你的三分之一酬劳。”
靳子琦把一张三百万的支票回递给郭云云。
“等你晚上把人领到赌场,剩下的七百万我再另外汇给你。”
郭云云点头,看靳子琦的穿着打扮便知道是有钱人,至于她为什么要对付宋之博,她不会傻到去多问,只要拿到自己该拿的东西,才是聪明的女人。
等郭云云走后,靳子琦并没有即刻就起身回宋宅去。
她去洗手间将脸上的浓妆洗掉,又摘了假发,换了套衣服才出来。
然后通过贵宾专用的VIP通道回到了自己之前的包厢里。
透过窗户,她还能看到那些跟踪她的人还守在那里。
……
地下赌场,除却门口的阴森沉寂,越往里走就越加的热闹喧杂。
这种地方的赌钱玩法不比澳门赌场少,麻将,纸牌,骰子,应有尽有。
“压大,我压大!”
“这次老子不信还输!给我开!”
乌烟瘴气的香烟雾里,宋之博搂着郭云云,叼着根烟指着庄家直嚷。
周围是其他买定离手的玩家,五一不跟宋之博一个德行,急切切地盯着庄家。
四周都有魁梧强壮的打手在看场,还有地下钱庄压阵。
“开!”
骰蛊揭开,一二四七点小!
“又赢了!”宋之博高兴地直拍桌,搂紧了郭云云的脖子。
望着眼皮底下越堆越高的筹码,宋之博这辈子都没这么畅快过!
他用力亲了下郭云云:“宝贝,你果然是我的副将,哈哈!”
宋之博又丢了一半筹码出去,自信地眯起眼,盯着骰蛊,大喊一声:“大!”
庄家摇晃骰蛊,打开,又赢了!
宋之博赢红了眼,激动得哈哈大笑,连忙把筹码都捞回来。
周围的玩家都崇拜地看着宋之博,有女伴惊呼:“难道是赌神吗?这么厉害!”
宋之博得意地咳嗽一声,在不少崇敬的目光下,虚荣心作怪,他将面前三分之二的筹码都推了出去,“压大!”
“哇!好厉害啊!”周围哗啦啦的一大片唏嘘声。
宋之博一挑眉,佳人在怀,又赌场得意,人生好不快哉?
只是他没注意的是,郭云云和庄家不着痕迹地对望了一眼。
“四五六食物点大!”庄家一声高喝。
宋之博兴奋地跳起来,从赢的筹码里抽出一叠给郭云云:“给你去买衣服。”
“谢谢叔叔!”郭云云欢天喜地地亲了亲他的脸颊。
宋之博立刻喜上眉梢,感觉像是踩在了云层上,飘飘然地忘乎了所以。
正在这时,地下赌场来了一群穿着华贵的男人,进了一个包厢。
“看到没有?那群人才是真正的有钱人,他们玩的,一局就一千万,据说上次有个哥们被强行拉进去凑数,结果到早上出来,赢得两腿都软了。”
“不是吧?那得赢多少钱?”
“我只告诉你啊,把耳朵拿过来,好像是赢了两个亿,反正后来全家都出国了。”
宋之博的耳朵竖得高高的,听到旁边人的窃语,整个人也蠢蠢欲动。
他看了看自己眼门前越来越多的筹码,更是跃跃欲试。
“叔叔,怎么啦?”郭云云困惑地问心不在焉的宋之博。
“云云哪,你说,我要是去那里面玩,会不会赢?”
宋之博抬手指了指被几个打手重点看守的包厢,两眼里是贪婪的芒光。
郭云云心底冷笑,面上却崇拜地看着他:“叔叔你今晚这么顺,要是去那里的话,可能会赢好多钱,到时候……”
到时候,他就再也不用给宋氏打工,再也不用看那黄脸婆脸色了,带着两亿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要什么样的美女没有?嘿嘿……
对金钱的贪婪让宋之博失去了理智,唤来一旁的打手就点着那包厢粗声粗气道:“给我安排一个位置,我要去里面玩。”
“这个……”打手为难地说:“去里面,最起码要有五百万的筹码。”
宋之博看了看自己手里一百万的筹码,像是受了羞辱窘红了脸,却大手一挥:“老子今晚运气好,难道还会输吗?前面带路,不够的钱你们先帮我垫。”
宋之博想着,靠自己这手气,借四百万,等到凌晨赢了钱去还,也没多少利息。
等宋之博乐颠颠地进去后,一个打手才去了赌场办公室。
“大哥,鱼已经上钩,四百万,等他输光了再借,应该能翻到两千万左右。”
坐在皮椅上的男人满意地点头:“不管他要多少,都借给他!”
“好嘞!”
打手磨拳霍霍地出去了,看来他的以后的分红会不少……
等打手出去后,男人敲开了办公室休息室的门。
里面坐着一个三十来岁,穿着黑色的休闲装,戴着鸭舌帽和墨镜,昏暗的光线下,他英俊的脸庞更显得如刀刻斧凿般深刻。
听到开门声,他缓缓抬起头来,不正是宋其衍?!
“都办好了?”
“嗯,都照您的吩咐办好了,您放心吧!”男人狗腿地陪着笑。
宋其衍从沙发上起来,茶几上已经多了一张支票。
“这是答应给你们的报酬。”
男人瞅着支票上一连串的零,激动不已,不过是随便骗了骗一个老男人,不用他们出任何资本,就可以得到这么一大笔钱,还真是天上掉馅饼了!
“到时候事情做得干净点,不要给人留下任何把柄。”
“当然,收了您这钱,我自然要给您消灾,半个月后,就给你看成效。”
宋其衍嘴角微勾,拍了拍他的肩膀,就推门而出。
……
宋其衍坐进副驾驶座,梁一辰就启动引擎,一刻不停地开车走人。
“回住处?”梁一辰瞥了宋其衍一眼。
宋其衍望着窗外飞掠而过的风景,“不,去宋宅。”
“你还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
宋其衍想到那朵“牡丹花”,情不自禁地挽起了嘴角。
……
三天后。
“啊……求求你们……啊……别打了……别打了……”
郭云云的住处,铁门打开,卧室里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
几名凶神恶煞、手抡铁棍的大汉围着一个赤身*的男人拳打脚踢。
郭云云月匈前裹着毯子缩在床角瑟瑟发抖。
“住手。”
一个看上去像是老大的人从椅子上起来,踱步到床边。
他看着被打得抱头蜷缩成一团的宋之博,慢条斯理地说:“宋之博,前前后后你一共借了我们一千万啊,如今利滚利是两千五百万,还钱吧!”
宋之博被揍得鼻青脸肿,跟个猪头似地,头上的假发也掉在地上。
他慢慢地,手脚并用地爬到那老大脚边,抓着他的裤脚欲哭无泪:“我……我就玩了几把,哪里欠了这么多钱?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玩了几把?”
黑老大一脚踹在宋之博的肚子上,疼得宋之博在地上打滚哭爹喊娘。
“从晚上十点到凌晨三点,你居然说就玩了几把?”
黑老大冷笑,“你当时玩得可真畅快啊!现在还抱着个光屁月殳女人快活,倒是哭了我们兄弟几个,还要追着你要债!”
说着他转过头对属下道:“把他的借条给我拿过来!”
一名大汉立刻拿着一张借条过来,黑老大把它丢到宋之博面前。
“好好看看,上面可是你亲自签的名按的手印,想抵赖是不是晚了点?”
宋之博颤巍巍的手拿起借条一看,脸色瞬间惨白,身体都抖得厉害,上面的零多得让他想昏厥过去,而底下的签名和手印更是让他眼前一黑。
两千五百万……两千五百万……
他到哪里去弄这么多钱来啊!
宋之博额上冷汗直冒,看到某手下背后的马刀时更是瘫坐在地上起不来。
“我根本没借这么多,根本没借这么多……”宋之博喃喃自语个不停。
“没借这么多?兄弟们,给我打,打到他承认为止!”
大汉们围上去又是一顿拳打脚踢,宋之博发出杀猪般的喊叫声。
“别打了,别打了!”宋之博这辈子都没被这么往死里打过。
“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宽限我几天,我筹到钱一定还你们!”
黑老大这才让弟兄们住手:“那就给你十天时间,要是还还不上钱,哼,你就等着去医院按假肢吧!”
望着打手抡着棍子离开,宋之博倒在地上,整个人像是被抽了魂,怔怔发呆。
……
靳子琦正在客厅里逗弄宋小宝,苏凝雪就笑吟吟地从外面回来。
“子琦,你猜我今天在开会的时候听到了什么?”
靳子琦把宋小宝抱在怀里,“什么让妈你这么高兴?”
苏凝雪把包交给佣人,接过宋小宝:“还不是那个宋家的亲戚,今天下午的会,本来是讨论宋氏即将在海滨市动土的项目,结果放PPT的时候居然出现一段音频。”
“音频?”靳子琦颇为好奇地看着苏凝雪。
“是呀,原来那个宋之博在外面养了个小三,还大言不惭地说看到罗玉兰就硬不起来,你不知道当时会议上有多少人,都憋不住地笑了出来,罗玉兰直接气得摔碎了电脑。”
那段音频,其实是靳子琦想办法收买了罗玉兰的秘书,放到罗玉兰第二天要在会议上演讲时的文件里的,当然,这件事暂时还不能告诉苏凝雪。
“现在,整个宋氏都知道宋之博怕老婆,看到他老婆就无能。”
苏凝雪难得好心情地笑起来,还捏了你宋小宝的脸腮:“你说好不好笑,小宝?”
宋小宝咧着嘴咯咯地笑,奶声奶气的笑声充满了整个客厅。
……
“两千五百万!”罗玉兰叫道,“宋之博,你个疯子,你怎么不去死?!”
“玉兰,现在除了你也没人能帮我了,我本来想自己投资做个生意,没想到跟我合伙那个人居然背地里跟地下钱庄借钱,结果后来亏了他就跑了,我给他做了担保人,现在那些人找我要钱,你看我的伤都是他们打的。那可都是不要命的人啊,要是我还不上钱……玉兰,你要帮帮我啊!”
宋之博低声下气地跟在罗玉兰身后,软声软语地哀求。
他也是走投无路了,找韩闵峥借钱根本行不通,以韩闵峥冷血无情的手段,一旦被他知道,估计不是借钱,而是直接给他一封辞退信。
到时候,就是连现在拥有的都保不住了!
如今他身边能帮到他除了罗玉兰还有谁呢?
当然也不能让罗玉兰知道是他带着郭云云去赌钱欠下的赌债,不然,别说是替他还债了,恐怕罗玉兰会直接收拾打包行李然后跟他闹离婚!
罗玉兰看着几乎要给自己下跪的丈夫,也是又气又恨又恼,想到今天在会议上他带给自己的羞辱,就恨不得掐死他,现在居然还敢跟她要两千五百万?
她罗家是家境不错,但不代表她可以眼睛不眨地拿出两千多万来。
当初她罗玉兰嫁给宋之博,完全算是下嫁,要不是看上宋之任的这座靠山,她家里才不不愿意把她嫁给一个刚从山里出来的毛小子。
结果好了,就是这样一个一无所有的毛小子,现在居然给她在外面养女人!
还是一个只有二十二岁的女大学生!
都可以当他女儿了,亏他下得去手,这个不要脸的死东西!
罗玉兰将他的手甩开,冷冷道:“两千五百万?我哪来这么多钱?宋之博,你把我当什么了?提款机?给你钱让你在外面玩女人的提款机?”
“不是这样的,玉兰,那段音频是有人合成的……”
“那这些照片又怎么解释?”
罗玉兰从手提袋里抽出一叠照片丢在宋之博脸上:“你真当我傻吗,宋之博!”
宋之博捡起照片一看,顿时吓得手一抖,照片纷纷落地。
这根本是活脱脱的艳照!
照片里,他跟郭云云躺在床上,共盖着一条被子,露出光胳臂光腿的,不用踩也知道在干什么,而郭云云的头部被马赛克了,就露出他打鼾熟睡的正脸。
“我辛辛苦苦把持着这个家,可是你呢?宋之博,你干了什么?两千五百万,你怎么不去抢啊!我在你身上耗费了这么多年青春,又怎么是两千万可以比的?我告诉你,我一分钱都没有,即使有,我也不会再被你这个混蛋骗财了!”
宋之博急了,想起那些人的凶狠,他扑上去紧紧地抱着她。
“玉兰,我不是骗你的钱,我是真的被逼得没法了,他们都是些心狠手辣的人,如果我不还钱是会被他们打死的!”
说着宋之博脱下衣服,给她看他身上的伤痕,青一块紫一块。他急得都快哭出来:“玉兰,看在夫妻一场,同床共枕这么些年,你就帮我这一次,帮帮我吧!”
“原来你还知道夫妻一场啊?”
罗玉兰看着他冷笑两声,“都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咱俩这艘船算是驶到头了,是你无情再去前面,现在就别怪我无义。还有,你觉得就你这熊样,没了钱,那些小姑娘还会眼巴巴地追着你跑吗?你也不去找找镜子,就你那猪头样,真当自己是梁朝伟了?”
罗玉兰说完这番话,只觉得畅快淋漓,也因此更加坚定了离婚的念头。
“你他妈的就是个糟老头!”罗玉兰面色狰狞,心中扭曲,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冷笑,“两千五百万都够我再嫁一个比你年轻二十岁的老公了,还用得着留你这个糟老头来每天恶心我?宋之博,老娘我现在不干了,我要跟你离婚!”
宋之博脸色阵青阵白,这些年在堂哥光环之下,哪里受过这样的羞辱,身为男人的尊严让他恨不得甩她一耳光,可是一想起那笔债务,以及之后所要承担的后果,他的气势又软下来,“玉兰,就当我跟你借的……”
“我呸!”罗玉兰叫道:“你有什么本事还钱!你都是跟着韩闵峥摇尾乞怜的人,还敢跟我借钱!”一想到他拿自己的钱去跟别的女人你侬我侬,罗玉兰就想呕吐。
“没有两千五百万,两千万也行的,要不一千万好不好!”
宋之博情急之下朝着罗玉兰跪下,扯着她的裙子眼泪都要掉出来。
“玉兰,除了你,再也没有人能救我了!我会死的!”
罗玉兰一脚踢开他,转身就走,“那你去死吧!”
“玉兰,玉兰!”
宋之博冲出门去,却看到罗玉兰头也不回地上了车走人。
那可是他们家里现在唯一能卖上十几万的家当啊,居然被她开走了!
宋之博心中怒极,一拳砸在大门上,“臭婆娘!臭婆娘,每一个好东西!”
宋之博咒骂了几句,又垂头丧气地回到屋里,浑身无力地坐在地上。
他缠着手拿了根烟抽,满屋子的烟熏味,但他只是怔怔地发呆。
还有九天,还有九天,九天后他这只手还能不能拿钱也不知道了……
如今罗玉兰不肯帮他,他到哪里去找两千五百万?
“云云?”宋之博脑海里一闪而过那张美丽单纯的脸庞。
他拿了手机连忙拨了一连串号码,她的手机还是上个月他给她买的。
“对不起,您拨打的拥护已关机……”
宋之博把手机狠狠地砸向墙壁,顿时碎尸万段。
他又想起黑老大那残忍凶恶的嘴脸,想起那些拳头加身的痛苦,想起黑老大让他准备去医院按假肢的威胁,宋之博抱着头,忍不住失声嚎哭起来。
……
“太太,门口有个先生说这是韩夫人给你的礼物。”
韩夫人?
靳子琦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简那得意含笑的嘴脸。
她会这么好心送她礼物?
靳子琦拆开外包装,发现居然是蒂凡尼珠宝的盒子。
盒子上有一张卡片,靳子琦翻开,上面写着一行字--
“七天后我的婚礼上,我希望你能戴着它出席,简。”
靳子琦没有开启礼盒,随手丢在沙发上:“拿去珠宝行兑成钱。”
“啊?”女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看着碍眼,让你拿出把它卖了,还懂?”
女佣一愣一愣,点头:“哦,我知……知道了。”拿着珠宝盒摸着脑袋走了。
确实,按一般人的思维,都无法明白靳子琦的非常人想法。她居然把特意定制的珠宝首饰都卖掉了!
手机响起来,靳子琦已经猜到是谁打来的电话。
“事情已经办好了。”对方低沉的嗓音传来,还有仓库里的回音。
“我知道,马上就过去。”靳子琦挂了电话,转身上楼,换了衣服就低调地出了门。
……
废弃的仓库里,宋之博被打得浑身是血,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五十万?你打发叫花子吗?”黑老大将支票揉成团掷向远处,满脸不屑:“连个零头都抵不消!”
“你们再给我一些时间……咳咳……五十万算利息……行不行?”
要换做以往,递上这五十万,黑老大可能就睁只眼闭只眼让宋之博再过上几天安稳日子,可是,这次不一样,他们收了别人的钱,就得把事情给办好咯!
黑老大抓起宋之博头上不多的毛发道:“臭老头,还想蒙混我们,早死!”
说着,他把宋之博的脸狠狠安详泥地里,大喝:“把他的腿给我锯了!”
仓库里立刻响起电锯嗡嗡作响的声音,并且离他越来越近。
宋之博的身体拼命地挣扎,发出哭天喊地的叫声,裤裆间是湿漉漉的一片。
可是,不管他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四个大汉,擒住他的四肢将他按在地上,他瞪大的眼眸里,是一个带着狰狞笑容的大汉举着电锯靠近他。
“不要,不要!”
宋之博想倒退,可是电锯朝着他的左腿下去,他甚至能感觉到齿轮摩擦皮肤的刺痛感。
“不要啊啊啊!”
大汉厉喝一声,就要用力地切下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忽然一辆黑色的轿车从外面冲进来!
拿电锯的打手愣了下,也忘记要下手去切掉一条腿。
宋之博脸色惨白惨白,满头满脸都是汗水 全身虚脱,他喘着气,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大汉刚一松开他,他便滑到地上去,然后他哭出声来,鼻涕眼泪直流。
那边,黑老大厌恶地看了宋之博一眼后,又转向冲进来的黑色轿车,大声道:“谁让你闯进来的?难道不知道我们这里在办事吗?”
其实黑老大早就知道来的是谁,不过这做戏得做全套,才能让观众信服。
虽然这里也只有宋之博一个观众。
宋之博听到黑老大的话,抹了把泪水后朝黑轿车喊,“救命啊,救命啊!”
“你给我闭嘴!”
一个打手一脚踹在宋之博的身上,疼得宋之博龇牙咧嘴。
黑轿车停在那里,久久没有动静。
宋之博一瞧见身边的电锯,只觉得左腿上又是一疼,眼泪流了出来。
这时车窗忽然开了一条缝隙,从里面传来一道冷清的女声--
“宋之博的欠款我来帮他还!”
这下,就连黑老大也诧异了,不是说接头的是男人嘛?
他不由地凑过去,想要看清楚车里面的女人长什么样,敢单枪匹马来这里!
而宋之博早已高兴得痛哭流涕,有种绝处逢生的激动。
他觉得这道声音有些熟悉,但又一时想不起来,不过现在这并不重要,只要谁能救他,谁就是他的再生父母,让他跪下来喊娘都行!
“你帮他还?呵呵。”黑老大嗤笑:“你知道他欠我们多少钱吗?”
“可不要打肿脸充胖子啊,哈哈!”
其他人也都纷纷地笑起来,更衬得地上的宋之博脸色诘白不安。
“不过是两千多万而已。”
驾驶座车门打开,一个身姿优雅的高挑女子出来,她随手关上车门。
“不过在还债之前,不知道我可不可以跟宋之博先谈一谈,我必须得先确认,他值不值得我花费这样一笔钱来救他?”
宋之博生怕她返回,高声嚷道:“只要你帮我还钱,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哟,就你这样,还能做什么?”黑老大往宋之博吐了口唾沫,“还真是好命,腿都要锯了,还有女人愿意出头来保你。”
宋之博也觉得自己祖上烧了高香,感恩戴德地看向站在那的女人。
黑老大打量了遍靳子琦,又见后面真的没有其他车进来,心想这应该就是他们的合作方了,冲手底下弟兄一挥手:“ 我们先出去,十分钟后进来,到时就请小姐给我们一个答复!”
靳子琦点头:“一定,我说到做到。”
黑老大这才满意地带着一众兄弟退出仓库。
见他们都出去了,宋之博连滚带爬到靳子琦跟前:“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要我救你可以,不过你得帮我做件事。”
因为靠的近,宋之博愈加觉得这个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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