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安之策对顺天军各部来说来的突兀,虽然大胜了一仗,但是事后不少将佐士卒心中反而有些后怕,若不是因缘际会,靖安军异军突起,再侧后翼冲溃了元军诸部,己方大败必成定局。
于志龙倒不担心靖安军各部将士的想法,只是忧虑其他各部的反应:目前大家深陷重围,现在出击求战获胜的可能性怎么看也是不大,若是有人贪图苟安富贵,这次招安正适逢其会。
特别是因为于志龙部兵马日盛,这些日子刘正风、刘启等对他的提防和隔阂似有所涨,实不是好兆头。若是因此反目,无疑是元廷在内部给顺天军深深地捅了一刀。
“今日顺天王召见我等,出示了一封益都路的来信,内容只有一个,就是劝顺天王归顺元廷,自顺天王以下各个将领皆有封赏。如今益都路的使者就在城内等候消息。顺天王当面问询我等意见,因各将想法不一,遂令我等各归本部,与诸将商议后再定。”
“什么?竟有这事?大头领怎么说?”
“将军你是如何回复顺天王的?”
“嘿,这么说,我们可以做官了!不知能封个什么官?这下可以冲着俺家婆娘显摆显摆了!”
“你说的什么混账话?忘了以前受的罪了!是哪个王八蛋说要杀回去报仇的?”
“怎么,老子穿个官袍回去砍了那些王八蛋不行吗?这不是更威风吗?”
“你以为鞑子像你脑袋里尽是水吗!”
“奶奶的,俺与鞑子势不两立,谁愿降了鞑子俺不管,俺麻脸绝不降!”
帐内一帮人听了立刻炸了窝,纷纷是又说又闹,于志龙不言,只是默默看着诸人的反应。
赵石初时听到,心内震撼,倒是没有立刻开口,见于志龙面色无波,不知他如何考虑。再转头看看帐内众人的动静,只见谢林脸色苍白,默然无语,恍若未闻。他与赵石是对面而坐,只低头看着眼前地面,人虽不言,但是赵石依稀可辨谢林的身子微微颤抖。
“将军心中可有定计?”赵石离于志龙最近,出言相询。他语声虽不高,身边诸将却听得分明,纷纷停了吵闹,皆瞪着大眼,看于志龙如何回答,一时间帐内突然寂静下来,似乎掉下根针也能听见。
“我对顺天王言,此路不通!”于志龙一字一句,慢慢道。
谢林的脸上有了些血色,这帐内之人都可降,唯自己不可能,自己抛弃元廷,改换门庭,在元廷中的清名已毁,绝不会有人愿意为其说话。若是以后谁瞅个机会杀了这个投匪的文官,正好给朝中同僚以警戒。倘若于志龙等真的受招安,而对其不加以维护,谢林早晚必死无疑!
所以谢林生死只在于志龙一念之间。如今听见于志龙之言不啻于天语纶音,谢林的一颗本来扑通扑通地欲跳出胸腔的心脏终于渐归平复。不过须臾之间,谢林已是浑身冷汗,湿透背部衣衫。
于志龙此言一出,帐内再无其他声响。
此路不通,这就是于志龙的态度。
论起在座诸将,赵石、吴四德、马如龙、侯英、钱正、孙兴是斥候队的老人;纪献诚、常智是于海在世时的下层军官,因慕于志龙之勇谋而投靠;明雄、罗成皆降将,穆春、方学是于志龙所救
;谢林是文官,因惧死,但人有才干,被于志龙赏识,留之继用,亦算是新附亲信;黄二现在养伤,没有参加。帐内众人几乎皆以于志龙为首。
所以于志龙的态度基本上就是这些人的态度,不过于志龙心内终是有些无底,若没有诸将的明确表态,一些事自己还是无法下定决心。
“赵石愿追随将军,一切以将军马首是瞻!”赵石起身跪拜,声若洪钟。见了于志龙表态,赵石放下心来,遂头一个明言。灭家之恨,不共戴天,赵石是铁定心与元廷战到底。
马如龙和钱正紧随其后,亦出列跪拜道:“愿凭将军吩咐!”
吴四德咂摸咂摸嘴与穆春、方学等亦紧随其后。
谢林最后颤颤巍巍站起,躬身施礼,“谢某一生一世愿追随将军,若有欺言,天理不容!”
于志龙见诸人都已表明态度,遂哈哈一笑道:“众志成城,今日见矣!好教诸位得知,大头领与吾看法一致。诸位且座,此事还需细细计较。”
众人在帐内就招安一事长叙至夜色深重,期间点起高烛,传进饭食,边吃边议。
于世昌在刘正风府邸议事结束出来后,一个人回到了城内临时的家宅,母亲辛氏和于兰皆住在此。
见到于世昌黑着脸进来,辛氏正与于兰笑着聊今日的趣事,一边在堂中桌前坐着针线活,不由得奇道:“今日又是何事惹了你,莫不是营内军伍操练不顺?”
于世昌往桌边一靠,拿起茶壶连着倒了几盅茶,全部灌下肚,长出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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