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起冲击的马队已经四散分开,再要把人聚集起来就不是容易的事情了。不少蒙古人把敌人冲散后直接进入抢劫模式,杀进麻承塔盖的货栈就不再管战场上的情况,甚至会故意不搭理指挥官的命令。
这时候抢些财物才是最重要的。
古往今来很多先胜后败的战争逆转就在这个时候发生。很多诈败的计谋往往就是诱敌深入,丢金银于道路吸引敌人士兵进入混乱,然后逆袭一波。
和卓让自己的侍女通知莽古尔岱,让他追击正在逃跑的麻承塔。可莽古尔岱就已经控制不住手下,往往好不容易喊来左边七八个人,右边的人又跑去抢劫。把右边的人收拢上来,左边的人又跑得不见踪影。
莽古尔岱知道自己手下的秉性,不让他们抢够了是不会重新聚集起来的。他为此气的挥舞马鞭哇哇大叫,可再看不远处冲锋后正在重新集结的长矛运输队,这位喀尔喀部的贝子爷心里真是一万头草泥马滚滚跑过。
这帮土包子居然还知道整队,他们难道不应该一窝蜂的散开吗?这马市上这么多被丢弃的财物,他们居然不去抢?这是上午才吃了一顿饱饭,裤腿都没洗干净的泥腿子?这是训练多年,久经沙场的强军吧?
莽古尔岱原本还嘲笑过这支运输队,说他们人多也是一群废物,装备木矛也就是装装样子,自己带队一个突击就能把他们像赶羊一样击溃。可现在看到这支队伍的素质,他笑不起来了。
抚顺关墙上,随从提醒李永芳道:“大人,我们的队伍上去了。”
李永芳在抚顺这么些年,花了不少银子养了三十多名家丁。别看这支队伍人不多,可按明末的标准已经是‘敢战之兵’,是精锐之师,是李永芳维持自己地位的根基。他让十多名家丁上阵,已经是投入莫大的资本。也正是有家丁领头,后面一百多军户兵丁才敢上场。
“大人勿惊,既然有十多名家丁压阵,就不怕对面那支步军。”随从宽慰道。
十几名家丁都是刀枪并举,甲胄齐全,日常操练也很卖力气。他们骑着战马,缓缓拉近和运输队枪阵的距离。在他们身后还有稀稀拉拉百来名兵丁,就等家丁们将敌人队形冲垮,他们就可以一拥而上,痛打落水狗。
长矛运输队还在整队,三百多人全部处于乱糟糟的状态。基层指挥官在找自己的部下,而抓着长矛的泥腿子则在乱转乱窜,寻找自己的头头。这时候家丁队伍的逼近给他们造成不小的压力,有些人的士气立刻从高涨变成萎靡,腿肚子开始抽筋的不在少数。
在后方的周青峰看到这一点,立刻对和卓说道:“我们得上去了,否则这帮家伙立刻就会暴露自己是乌合之众的本质。必须在他们溃退之前稳住他们,否则今天一切努力都要化为泡影。”
周青峰知道那些泥腿子并不是什么善战的悍勇之士,他们就是地地道道的农夫,阴错阳差变得士气高涨而已,真打起来绝对露陷。现在必须见好就收。否则等他们逃散,老天爷也没办法再把他们组织起来。
只是和卓却比周青峰更有信心,她拦住周青峰,只是对身边的传令兵喊道:“上去催促几个连长管束自己的队伍,让红黄蓝三个连先分开单独整队。”
传令兵飞奔而去,周青峰不解的大声问道:“和卓,你真要跟抚顺关的明军打一场。我跟你讲,绝对打不赢,这是不可能赢......,诶......,卧槽,这是怎么回事?我刚说打不赢,你们就打我的脸。”
长矛运输队还没整好队,可明军家丁已经进入百米之内,他们骑着马就要开始加速冲刺。虽说人少,可十多骑只要冲击起来就不是无头苍蝇般的步军能抗衡。这时候莽古尔岱的马队正在到处抢劫,想帮忙都帮不上。
只是就在家丁驱马开始逐步跑动起来,斜刺里忽然窜出来另一支骑兵。同样是十来个人,光头皮袍,面容狰狞,哇哇叫的就突然出现在家丁队伍的侧后。
领头一人赫然是光头蛮子巴图,这个家伙之前接受和卓的命令收拢了一些人手。此刻他手握利刃冲在最前,领着其他人就好像捅进豆腐中一般杀进家丁队伍中。
骑兵对决,势能最重要。跑动起来的骑兵是很难对抗的。李永芳的家丁中也有不少好手,一看形势不妙当即拨转马头。可他们拨马头不是要逆向抗击巴图等蒙古蛮子,而是猛夹马腹快速逃跑。这一追一逃,几十号骑兵在战场上轰隆隆的跑过。
一会的功夫,跑没了......。
跟在家丁后头的一百多明军兵丁原本士气不错,队形稀拉却还算跟上来了。可等家丁们一逃,前方视线忽然变得空旷,对面是......,三百多号刚刚完成整队的长矛运输队稳住了情绪,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
后头的和卓在马上站了起来,激动的高声喊道:“愣着干什么?杀过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