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有忠诚一说,但这个行为在当时他们的眼里不亚于背叛。
你跑出恶人谷就去为了跑去敌对阵营?!哪有那么好的事?!这个行为当时就点燃了恶人们的肺管子,当初能有多欣赏和认同,后来就能有多愤怒。
所以在穆玄英刚刚加入浩气盟时,恶人们自发的组织人手去袭击浩气盟,让浩气盟的人还纳闷了好一阵,觉得他们又是没吃药就被放出谷了,遂一场又一场的混战在所难免。
恶人们的反常,两边阵营的大佬自然了然于心,王遗风因为知道有谢渊护着,穆玄英不会出事,也就没有出手阻拦,而谢渊察觉到这些,却是觉得恶人谷不愧是天下第一恶,刚出谷就容不得自己的小侄子了,这样看来在谷里也不知受了多少委屈,遂把穆玄英保护的严严实实,半点没有让穆玄英知道。后遗症却是谢渊对于他和恶人谷的问题严阵以待,严防死守,不得玄英出了浩气盟。这也就是后来的事情了。
莫雨因为穆玄英疯病大发,屠了半个恶人谷的事还历历在目,让这些恶人清晰地认识到穆玄英对于莫雨的重要性,那时的他们已经得到消息说穆玄英成为浩气盟的少盟主。
再面对自家少爷时,满心被背叛的感觉越发强烈,再加上林林总总的往事,多愁善感的甚至脑补了一系列虐恋情深,纷纷提自己少爷不值。一时间关于穆玄英和莫雨的浪潮在恶人谷展开,莫雨每次发现这些人用古怪的眼神看他,直接冷酷无情的一掌过去,久而久之,也就熄了这些人的想法。
而理智的也能察觉到穆玄英对莫雨的感情,按理说不该做出这样的事情,然后纠结来纠结去,纷多想法着实丰富了他们的内心。
而现在多年不见,恶人们看着自己不远处笑容一如往昔的少年,脑子里不受控制的想起这些往事,一时间心情复杂难言。
这样下来,对于和浩气盟的合作也就不是那么抵触了。
对于此,莫雨和穆玄英也不知该笑该哭。
然而值得庆幸的是,不管恶人们怎么想,不激烈反对就好。
而浩气盟的人呢,这次来的人都是愿意尝试和恶人谷合作的人,相对来说遇到的阻力稍少一些。这些人谢渊是打算以穆玄英的心腹来培养,自然对少盟主诸多尊敬与推崇,他说能够自然相处的话也愿意相信。
月弄痕和可人看着自家少盟主和对面敌对阵营的少谷主掺和到一起就觉得不妙,两人对视一眼,可人上前道:“玄英,叙旧什么时候都可以,还是正事要紧。”
穆玄英闻言,面上露出愧疚来:“都怪我,许久不见雨哥一时激动。”
……雨哥?
月弄痕的表情变得微妙了,她也听说过玄英和莫雨之间的羁绊,只不过百闻不如一见,没想到如此之深。
就连可人的眼色也凌厉了一瞬,看向莫雨的表情十分不友好。
莫雨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不管怎么说,还是正事重要,他们可没忘记力排众议要求两边合作的初衷是什么。
好在两边的精英人士也都是头脑清醒之人,聚在一起开会,你一句我就一句的就把大局拼凑了个完整,再加上有天策府和苍云城出兵增援,狼牙军和神策军,这些“小喽啰”还不能把他们怎么样。很快制订出了针对安禄山爪牙们的计划,武力值不弱,再加头脑清楚,两边虽然火药味还是很浓,但还是完成了第一次合作,突袭了安禄山一处据点,给对方造成了惨重的打击。
也真是应了唐寻那句话,只有接触了才了解。
双方第一次合作,不说其他,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些新奇感,往日里的众人,从来都是打了照面就开始互殴,严重时死的死伤的伤,从来没有一次说是两边一致对外的。
遂虽然口上抵触,但却少见的谁也没有拖后腿。
恶人谷的人知道了浩气盟的人制度森严,服从命令,也不缺少热血的汉子,敢打敢拼,每次战后打扫,都是浩气盟任劳任怨,快速而高效地清理完成,让恶人谷的人望而兴叹。
而浩气盟诸人也感受到了恶人谷众人潇洒肆意的态度,在战场上,冲在第一位的保准就是恶人谷的人,而且破坏力极大,有时明明只有几名恶人谷的人,却可以给敌方带去惨痛的打击。
当作为敌手时,恶人谷的这些特质让浩气盟的人倍感头疼,又无计可施,只能消耗更多的人选以期望胜利。而现在作为同一阵营,当初让人头疼的特质统统转向了别人,看见我方用极少的人数就造成敌方相当惨烈的破坏时,浩气盟的人虽然觉得不应该,但还是好想喊一声“好-爽!”
就这样,通过一次次的战争,让恶人谷谷众和浩气盟成员互相了解,慢慢解开彼此间的芥蒂。
恶人谷知道了,浩气盟不是所有人都是虚伪做作。
浩气盟了解了,恶人谷不说所有人都嗜杀成性,无恶不作,他们也有血性的一面。
当然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两边的领头人,莫雨和穆玄英整天腻腻歪歪,你一句毛毛,我一句雨哥的。底下的人就算再想打起来,恐怕也没有了那个心力了。
可人想起盟主叫她跟随前往时那一脸欲言又止,很显然是预料到了现在这种情况,可怜自己当初还想坚决不能让玄英被恶人谷的人欺负,而现在……
可人和月弄痕从刚开始的严防死守到后来的麻木不仁,只用了短短半个月,和想打架却因为顶头上司的态度弄得打不下去,有异曲同工之妙。
可人、月弄痕:……对不住了盟主!不要怪我们防不住,要怪只能怪敌(莫)方(雨)手段太高轩!不止我们,单纯可爱的玄英也抵挡不住对方的糖衣炮弹啊!
就这样,等到唐寻和陆九奚,率领各大门派来汇合时,浩气盟和恶人谷两边的人已经远离了曾经的相杀,开始互通有无了。
就连米丽古丽和陶寒亭,也因为不同于恶人谷的战术而被月弄痕等人吸引,从而矜持的、不含恶意的交谈。
这在以往,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四个人围在桌,唐寻笑着开口:“现在两边这个样子,都是你们的原因吧?”
穆玄英接口,身后的高马尾随着摇头一晃一晃的动,他否认:“雨哥比较多,他有办法,这几天的气氛已经好多了。”
莫雨没说话,却扬了扬下巴。
“继续保持。”唐寻给几人分别倒了茶,心情不错的样子。
陆九奚道:“这些天成果不错,安禄山势力大减,明显因为众人的群起而攻之慌了神,正在努力找原因,所以我们要尽快说服李倓,趁着安禄山没缓过来劲时一击致命。”
唐寻点头,随后掏出从堡里带出来的口谕,道:“我正要说这事儿。”
“没错,就是你们想得那样,圣上要召见我们,因为我们相继剪了安禄山的触-手,圣上怎么能不知道我们在针对谁呢?更甚者,他能感受不到安禄山对他的威胁吗?所以,求得圣旨,把李倓接回宫势在必得,且只有一次机会。”说罢,唐寻看着在座的三位,征得他们同意后点了点头,道:“圣上要我们快马加鞭,在最短的时间内达到长安城。”
“明日就出发。”
几人又具体商量了些其他事宜,确保妥当后,纷纷回去休息。
陆九奚抱着唐寻,两人合衣躺在床上,经过了这么的风风雨雨,陆九奚早就放开了心态,信任自己,也信任对方。
只不过还是改不了黏黏糊糊的本性,当然,唐寻也乐得享受就是了。
唐寻窝在陆九奚的怀里,感受着对方温柔的轻拍,随后,明显温柔了很多的声音衬着夜色响起:“虽然觉得这是应该,但我还是想尽快结束这一切,几天没有见你就想得不行了。”
唐寻揽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夜色里看不清彼此的面容,却能清楚地看清对方明亮的眼睛。而陆九奚的眼里全是躺在他肩窝的唐寻。
思及此,唐寻叹息一声,声音低低地道:“我也一样。”
“只有一个太平的世道,才能保证我们能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不会因为什么战争,就算是为了这个目的,我也要这个乱世平稳。”
陆九奚听到他这么说,搂着他的手收紧,他们是男人,注定说不出什么亲亲我我的情话来,更何况现在国难当头,他们彼此都明白对方的责任,不会小儿作态却不代表不会想念,不会向往和平。
就是因为此,陆九奚才更爱他。
一个男人,心中如果只有情情爱爱,可以得到一句“用情至深”,但少了大气,也不是他陆九奚会爱的人,只有这样就算国家有难,却能毫不躲避迎头而上的人,有大爱而不忘小爱。
陆九奚自己是个自私的人,但他却欣赏这样心中自有一柄称的唐寻,所以想要保护他,追随他。
几日后的皇宫。
大臣并不在,接见他们的是太监总管,把他们领到目的地后就安静地退下了。
几人进门,发现只有圣上一人站在窗边。跪拜之后,圣上转身,露出笑意,道:“快快请起。”
圣上李隆基,有一个俊俏的面容,又因为人到老年而皮肤松弛,露出老态,却也能看出年轻时的英俊神武。
圣上是个好皇上,不然也不会让大唐显出多年的繁华,只不过后因独宠杨贵妃一人而遭到攻歼,矛盾渐起,杨贵妃之兄杨国忠更是因为妹妹独得圣宠而“不顾天下成败”,为了自己的利益肆意瓜分势力,神策军就是因为有他的授意而在民间肆无忌惮,惹人诟病。朝堂之上更是一言堂,偏生因为杨贵妃的专宠,大臣并不敢说什么。
长此以往,矛盾激化,大臣们说是贵妃的错。圣上却是真心爱上这个女人,自然不想她有事,恶性循环下内外堪忧。
而安禄山更是暗中积蓄力量,培养侍卫,以推翻唐王朝为目的。
可以说,圣上对于杨国忠以及安禄山的野心心里敞亮,只是没有心力再去整治,日渐衰败的身体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这两个人的根基已经太深,圣上就算是动,也要思虑一番。
这段时间唐寻等人的举动,都被暗卫放在了圣上的案台,被他一一看在眼里。他们误打误撞的行动,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圣上身上的压力,因此他觉得时机成熟时自然要见见这几人。圣上年轻时也曾勤政,自然能看得出这几个青年人身上的不凡之处,眼里的亮光更甚。
他一一赐座后,才温声道:“几位青年才俊能做出此番举动,想必早就把天下格局看在眼里,因此朕诚心想问各位请教该如何做。”
唐寻沉吟片刻,开口道:“既然陛下如此说,我们也不说其他虚话。现在的安禄山因为我们的打击而有所收敛,却不会一直没有动作,当他有所行动时,天下浩劫即将到来啊。”
圣上听闻此话,面上的忧愁一闪而过,他何尝不懂得这个道理,叹息一声。
“所以才想要知道破解之法啊。”
“恕我直言,灾祸乃是贵妃之由,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处死安禄山,贬了贵妃与其亲族,局势自然也就稳住了。”陆九奚肆无忌惮地开口,丝毫不忌讳圣上骤然黑下来的脸。
深吸一口气,端坐在高座那位开口道:“爱卿之心朕懂了,但今后还是少提这些话为妙。”
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
沉默半晌,唐寻抬头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选择一个靠得住的继承人。”
话音落下,大殿内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圣上朝那个胆敢接口子嗣的莽撞的人看去,简直要被气笑了:“好大的胆子,你信不信朕现在就把你们关入大牢,罪名就是涉嫌皇位继承。”
唐寻不慌不忙地跪地,淡淡地继续说道:“但陛下没有,还请陛下听完草民的话再做定夺。”
圣上哼笑一声,唐寻低着头,自顾自地说下去:“恕草民直言,当今太子只能并不能担当他的责任,几次朝会下来,已经被您整理妥当的事情又被破坏,反而更加糟糕,外有外臣坏事,内有太子乱事,这个朝堂早晚会出大事故的啊!”
圣上听了这话,似笑非笑:“朕选的太子有错,朕承认,但谁给你的胆子敢说太子的不是?照你的话说,你岂不是有更好的人选?”
唐寻假装没听出圣上的阴阳怪气,却也知道今天的话怎么也不能说出口,否则就是给李倓招祸。
想罢,跪地深深叩首,直起身时说:“天地可鉴,草民只是一心为了大唐,如若陛下不信,草民丝毫没有办法。我知道,从这句话之后,再说什么您都不会信,那不说也罢。”
圣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倒在地的几人,眼里的情绪复杂难辨,顿了顿,微不可察说了句:“你倒是乖觉。”
但他却是知道这人说的话的确为真,太子如何,作为他身边朝夕相处的人何尝察觉不到,大臣也有攻歼太子无能,更甚者请求废了太子,但不管怎么样,那都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哪是别人几句话就能决定的。因此他引而不发,一次次见了太子做的事情,心底却一次次的失望。
自己的太子好像真的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完美,却因为帝王的面子不愿意承认。而如今内外朝堂的隐患未尝没有自己亲儿子的手笔,他却当做不知。
自己面前这人不是大臣也不是国戚,却能明确地指出太子的问题,让他好生恐慌。
是不是所有人都已经看出了太子的不堪大用呢?
心里的百般想法,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是眼底更加晦暗难明。
半晌,圣上还是开口,带着种不知如何形容的情绪:“那么,你就来说说,比太子贤德得多的人选是谁吧。”
到底还是帝王,良心的谴责让他做不到直视太子的问题视而不见,如果只是他自己的问题,那也就罢了,却不想再让大唐江山陷入苦难,百姓凄苦。哪怕他晚年昏庸,却不想下一代一样如此。罢了,就听这人说说就是了。
就看唐寻一弯腰一拱手,淡淡地说道:“我说的这个人,则是因为其胞姐一起远赴南诏的李倓,当今太子的第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