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英已坐起身来,道,大恩不言谢,夏家庄承你一次情,以后凌兄弟若到临安地头上来,有什么事只管来找我。
凌厉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道这谭英还不知道我凌厉本也是临安人。他也并不说破,扶了他一下,道,不必多礼了,凌厉定不与你见外。
我还在想一件事。谭英靠着石壁道。刚才那个纪阙天只是个二洞主,那洞主到底在哪里?我在此这许多天也没有见过。
也许回朱雀山庄去了。凌厉道。纵然他回来,只是一个人,我们又有何惧?
谭英摇摇头,眉宇之间仍是深有忧色。凌厉念及或者慕容荇知道更多些,不过此刻的大部分心思却已经游出了洞外,想到门口那等着的二人身上去了。
天寒地冻,不晓得她们在哪里等我?
如此一想他心里也担忧起来,好不容易等到乔羿等二人也醒来,他便向慕容荇那边道,我们还是赶快离开此地,林姑娘不要紧吧?
她还不太舒服,不过我背她出去就是。慕容荇道。这便走吧。
凌厉于是也不再说什么,与那谭英之手下每人负了一具尸体,乔羿扶着谭英,又举了火把,一行人一路亦未遇什么意外。
细长的甬道快要走到尽头,凌厉却一怔:这边竟然没有门?
门已经打开了,或者说,一直都开着,只是因为外面与里面一样漆黑,加之本来一行人多,呼吸声混杂,才辨别不出早有了别人的声音——那不知朱雀洞内之事的守门人竟还在那里。火把的光映下只见他披着昏黄的一件袍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众人,好似一直在等他们出来一般。
他是谁?乔羿似乎最是不知这其中经过,有几分紧张地小声问。
不必理睬他。谭英道。我们自走便是了。谁料前面的慕容荇背着林芷刚走到那人跟前,两人竟都惊呼了一声,小师妹!
小师妹?凌厉也吃了一惊。姜菲还在这里么?他快走了两步,看清那守门人背后的墙角果然蜷着一个姜菲,显然是被点了穴,既不能动,又不能说话,一双无辜、害怕却又愤怒、挣扎的眼睛正看着众人。
慕容荇忙放下林芷,伸手就要去给她解穴,谁料手指与姜菲之间,却突然多出一个人来——那看门人好像浑不知道慕容荇的手也可能伤到自己一般地横挤了进来,道,阁下未免太没有礼貌了吧?招呼都不打就……
这“就”字说了一半,硬生生地被掐断了——却是凌厉显然也没了耐性,剑光已晃到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看门人眼前。慕容兄快将姜姑娘救过来。凌厉说道。
那看门人看慕容荇扶起了姜菲来,欲待阻止,却被凌厉一把剑紧逼住了,只得乖乖不动,颇是无可奈何地道,何必那么紧张,我又没将她怎么样,只是不想她那么吵。
凌厉见姜菲穴道已解,问道,广寒呢?谁料姜菲却已垂泪,哭道,我……我没有照顾好她,凌公子,我……我对不起你!
凌厉只觉好似被一锤击在了心上,强忍住这恐惧追问道,你说清楚点,她人在哪里?出什么事了?
她被……姜菲指指那看门人……她被他们的人带走了!
凌厉左手一抓,便将那人揪了过来,厉声道,你们把她带去了哪里?后面的乔羿、谭英也着急地围了过来。
那看门人竟丝毫无惧,慢条斯理地道,这位姑娘你们要带走就请便,那一位姑娘的话,只怕……
你找死!凌厉将他用力往墙上一按。快说!
好好,你别动怒么。看门人竟仍嘻嘻地笑道。我带你们去找她还不成么。
凌厉将他手臂向后一扭,道,走!
雪夜,诡洁的月光将这一片山地照得亮如白昼。
姜菲也顾不上与林芷、慕容荇先叙什么重逢的喜悦了,只是抹着眼泪,一边走,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事情的经过。凌厉此刻其实也全无心思听她说什么,只支离破碎地听得一些片断,总之明白邱广寒是叫朱雀山庄来此的使者往朱雀山庄带去了。
他们已走了两个时辰,我看是没指望赶上的了。看门人颇漫不经心地道。
少废话!凌厉切齿道。若她有什么不测,休想我留你全尸!
凌公子,凌大侠,你就不要吓唬我了。那看门人照旧是这副口气。我已经很害怕了!
慕容荇扶着林芷,乔羿不会武功,谭英又受了伤,偏偏凌厉催那人走得急,是以他们渐渐也跟不上了,只得让凌厉与姜菲先走。凌厉自然知道这样分散了不好,但心急如焚实在令他没有别的选择。还能再来一次么他想。上一次她失踪还不够么,还要再来一次么!他握紧了剑。再快点!
满月的光华映在山间,华美得充满了不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