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没有问起邱广寒,虽然他心里关心她绝不会比关心凌厉少;可是他也很清楚姜菲找他来是干什么的——邱广寒的性命在拓跋孤手中绝不会比在他邵宣也手中更不安全,但凌厉却不是。
然而,他踏进屋子时,却还是明白了一件事:他们真的来晚了。
凌厉的右手按住邱广寒的背心,那一枚银针已起出,松松地垂在他腕侧,针尖上的血却是透亮的,一晃一晃,好似在映衬邱广寒脊背上的皮肤。从那相触的掌心与肌肤之间,血仍然没有止住,细微地蜿蜒下来,而这下面,凌厉的左手却已经抬起了,食中二指横在邱广寒脊梁的命门要穴处。他像是对周遭情形一无所知,只有邱广寒从后颈上滴落下来的汗珠,证实了凌厉的确已经拼上了性命。
她的脸上已现出痛苦之色来。
姜菲现在很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能出声了。邱广寒在滴汗,凌厉的嘴唇却青得发紫,她心里雪亮:他不行了。他们原本做好了最坏的准备:来给凌厉收尸,可是现在这情形却让她发觉,自己的想象力还是太欠缺了。
原来还有比收尸更坏的情形,便是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她想过就算阻止不了拓跋孤,总要做点什么好令自己良心得安,却不料会这样——没有任何人的胁迫,却注定什么也做不了。
三天前她回头去那与邵宣与偶遇的酒楼寻他,他却已经不在。青龙教的事情她往日并不关心,虽然隐约听说已到了安庆,却并不知道在哪里。这酒楼之上她犹豫地站了许久:是自己一个人去追去找,还是先去将邵宣也找到?
姜菲素来认为自己是个够独断的人,可是却终于发现不是。独自面对青龙教终究还是令这少女心中害怕起来,骑上小黑马在镇上四处乱撞。也算运气好,邵宣也并没走了,只是换个地方喝茶,回过头来恰好看见了小黑马,这才遇上了。姜菲将事情粗略一说,两人立时启程来追赶,终究还是晚了大半天。
邵宣也自然也看出凌厉已近油尽灯枯之势,不及细想,伸掌便要以内力助他。姜菲慌忙一拦,道,邵大侠,这不行的!
怎么不行?邵宣也急道。再下去他便要……
拓跋孤冷冷地看着二人,二人似乎想起适才答应过,不会出声,不由动了动眼神,转开了些去。其实眼下凌厉早已听不见任何声响,说不说话都已无涉了。
这恐怕是青龙教的独门疗伤心法。姜菲压低了声音道。你没有学过,贸贸然加入其中,非但帮不了他,恐怕自己亦会受戕。
这声音虽然压得极低,却躲不过拓跋孤的耳朵,被他听了个清楚。他盯着姜菲看了半晌,突然道,听说你是太湖金针的女儿?
是有怎样!姜菲愤愤地咬着嘴唇。
不怎样。拓跋孤冷冷然低下头去看凌厉和邱广寒。邱广寒的脸上竟已映出了几分血色,红扑扑的,艳丽不可方物,手指也轻微地伸展开来,好似在检视自己的知觉。此际的邵宣也等二人虽不知这疗伤要如何才算结束,却也知是到了极重要——也是极危险的时刻,不觉都屏息凝神,不敢再吐出一个字来。
而凌厉额头与脸颊上的皮肤愈显干燥与透明,好似一层异样的东西薄薄地覆在上面,几乎已不似他。发青的嘴唇淡了,也干燥得要裂开一般,唇齿之间传出了几丝昭示着他还活着的轻微喘息。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眉宇之间像是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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