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多少钱,听我爹说,砖石木料乃至一些帘帐器具都是别人送的。”
贾环心里有了数,又端起酒杯,和其他人闲聊。
薛蟠还在入神地看着台上的柳湘莲。
那柳湘莲也是世家子弟,父母早丧,性子豪爽,不拘小节,喜欢舞枪弄剑,赌博吃酒,以至眠花宿柳,吹笛弹筝,无所不为。因为他年轻貌美,不知底细的人还以为他是优伶一类,因为和赖尚荣交好,所以来做陪席,看见薛蟠犯了老毛病,心里非常不快,下了台就卸妆打算离开。可是薛蟠不知死活的巴巴地跟了过来,色迷迷地瞧着,伸手挑起他的下巴。
柳湘莲大怒,这时贾环掀帘进来,道:“薛大哥怎么在这里,珍大哥正有事急着找你的,你快去吧。”
说着连拉带拽把薛蟠弄走,柳湘莲气得不行,正要离开,赖尚荣又叫住他,说是宝玉还有话对他说。
两人说了一番别后言语,柳湘莲告辞出去,刚到大门口,就听薛蟠满口乱叫:“谁放小柳走了?”
柳湘莲气得火星乱迸,忍了又忍,假意和他好,把薛蟠带到城外偏僻处好生一顿臭揍。
贾环知道薛蟠勾上柳湘莲必得不了好,坏心眼一起,带了小厮跟到城外苇子坑处瞧热闹,果然看见柳湘莲把薛蟠暴打一顿又逼他喝那臭水沟的水,贾环忍了笑躲在一边看,看差不多了才现身出来拉架,说:“柳大哥这是怎么了?和薛大哥在这里讨论武艺么?”
薛柳两个见了他突然出来都大吃一惊。
贾环见了薛蟠也吃了一惊,惊的是他被扁得这么惨,和美女宝钗一母同胞的薛蟠同学,也是仪表堂堂帅哥一枚,如今是衣衫破碎,鼻青脸肿,在塘里滚得象一头泥猪,仔细看半天勉强看见那猪头上的半只眼。肚里偷笑,道:“薛大哥调情调到苇子坑了,想必是龙王爷也爱你风流,要招你做驸马,结果不小心撞到龙犄角上了。以后跟琏二哥哥多学学,看人家怎么调情的,从来都是两厢情愿,非但没被粗暴整容,还能得着人家一缕青丝呢。”
薛蟠羞得恨不得钻地缝里,贾环命跟着的赵阳和徐义两个,找辆严密的骡车把薛蟠送去,又把手里的包袱给柳湘莲,说:“你闯下这祸,京里也待不得了,这里是几件衣裳和一百两银票,赶快跑了吧,在外面躲三五年,这事冷了再回来。”
柳湘莲心里感激,接过来说:“想不到三爷竟是个疏财仗义之人,以后有缘再见。”
“我对柳兄一直心怀倾慕,现在能为柳兄效劳实在求之不得。”贾环骑上自己的马,和他并辔而行。“我送你一程。”
贾环想起几年后尤三姐会因为柳湘莲而死,柳湘莲也因此消沉出家,本来他没想着管,现在即和柳湘莲走在一起,想顺便和他聊几句,说不定能挽回悲剧。
他对尤三姐还是很同情的,她在那肮脏地里想保清白也是不可能,对她来说,柳湘莲就是那溺水人的浮木,她想要抓住,可是现实却是无比残酷,最后只能在绝望中悲愤自刎。如果说贾珍是杀害她的凶手,那柳湘莲就是帮凶,给了她希望,又生生掐断,实在不厚道。
贾环似是无意地问:“柳兄这年纪也该娶亲了,不知可有心上人?想要什么样的,我帮你留意一下。”
柳湘莲笑道:“我别的不求,只要一个绝色的就行。”
贾环笑了一下,道:“不是我小看柳兄,你身无恒产,读书不成,又无父母作主,有门第的好人家女儿难求。如果是小家子的绝色女孩儿,只怕早就被人盯上了。”
柳湘莲听了,低下头沉思不语。
贾环又说:“如今有个绝色女孩,因为家境艰难不得不依靠好色的姐夫过活,名声很不好,她一心倾慕你,愿意为你改过自新,你愿意接受吗?”
柳湘莲反问:“一个人做了错事,想要改过求人原谅,就一定能得到原谅吗?不原谅可不可以?”
贾环苦笑一下,又想起萧景,这家伙做了错事,改过后却能得到原谅也算有幸,按住心头的想法,又说:“你原不原谅是你的自由,只是我劝你一句,如果你不原谅,也不要伤害人家。以后有人为你说亲,你务必打听清楚了再定,定了后就不要反悔。给人希望再让人绝望,这样做最差劲了。”
柳湘莲记下来,又反问他可有心仪的女孩儿,贾环笑了笑,贾府男人虽然不成器,女孩儿们却个个可疼,他也不知道喜欢哪个。
男人之间一提起女人,马上关系拉近许多,离城门口好远了,两人还舍不得分手。
萧景听下人回报,贾环跟家人去赖家参加宴席,萧景准备堵人,刚从风宜园过来,远远望城门口,看见贾环和一个年轻俊美的后生骑着马并肩而行,还带着包袱,还拉着手。
“私奔。”萧景脑子里蹦出这么一个词,登时火往上冲,朝那“奸夫淫夫”冲了过去。
用马鞭指着大骂:“好你个混小子,我说你怎么忙得顾不上到我那里去,原来有了新相好。”
一边伺候的张洪捂上眼不忍看,这好端端风雅潇洒的殿下怎么变得跟那拈酸吃醋的妒妇一样。
柳湘莲竖起眉毛,拔出鸳鸯剑,贾环赶紧把他手里剑按回到剑鞘里。
淳王的侍卫赶紧围在萧景前面,也手握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