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一凉。
“真是孩子,像个小暖炉一样,”顾宁远的脸色苍白,双手没什么力气,反握住沈约的手,“要是一直有小暖炉的话,我就不会冷了。”
沈约顿了顿,脑袋贴着顾宁远的胸口,用自己整个人把他裹起来,想要把所有的热量都传递给顾宁远。
那时候他想,要是自己可以替哥哥生病就好了。
其实从小到大,沈约最害怕的就是生病。在福利院里生病是很可怕的,就像上次沈约眼睛受伤,只能一个人窝在小房间里,没有医生,老师看一眼什么症状,把药发下来,不严重到不省人事的地步是不会请医生的。
沈约自私又孤僻,他冷眼看着,宁愿这世上任何一个人生病,也不愿意这件事落在自己头上。
他早就找到了那个人,愿意为之违背本性的人。
这……和喜欢连接在一起。
沈约的脸烧的通红,比天上最艳丽的云彩还要出众。他的浓密纤长的睫毛重重一颤,金红的光融在一起,像圆润的水珠在上头一滚,又承受不住一般地忽的坠落。
黑色渐渐擦着天边,下课铃终于响起。
沈约恍恍惚惚地醒过来,刚刚想到的事扩散在脑子里,心紧紧揪起,一瞬间仿佛如坠深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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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顾宁远正在参加一个宴会。
主办人是张家,顾家的世交,更何况张瑾的父亲张越如看着顾宁远长大,张家的邀请,顾宁远还是不会推脱的。
此时顾宁远已经是东临市有名的青年才俊,家产丰厚不说,还一手掌权,一到这种宴会必然是焦点,来来往往,讨好的,卖个脸熟的,来来往往,如过江之鲫。
顾宁远端着酒杯,一圈应酬下来,自己只稍稍抿了几口酒。虽然不笑,却能让旁人以为自己是真心相交。
张太太踮着脚,拍了拍顾宁远的肩膀,抱怨似得,“原叫你来,只不过想来玩一玩,放松一下,这些人真是讨厌,总揪着你不放。你也不开心。”
顾宁远笑了笑,“阿姨说笑了,叔叔是让我来多认识一些人。”
张太太瞥了他一眼,长长的指甲指着一个角落,“不真心!算了算了,这些人我先挡一挡,阿瑾就在那里,你去同他说会话,也比这里好。”
张瑾一到宴会,花言巧语,一向仿佛如鱼得水,此时为了顾宁远,被张太太拘在角落里,想必不开心的很。
果然,张瑾举着杯子,桃花眼微微眯着,一看顾宁远便讽刺,“呦,顾先生来了。”
顾宁远面色冷淡,背对着众人,把空了的酒杯往他手旁一推,“既然知道是顾先生,还不快倒酒。”
张瑾冷笑一声,“你还蹬鼻子上脸!”话是这么说,可酒还是倒了。
这时候张瑾毕业两年,风流的很,浪荡的很,他虽然是长子,可张越如身体很好,便由着他的性子。
“最近,”张瑾在他面前没什么遮掩,一块长大的兄弟,再信任不过,“我听说了一桩事,你知不知道,你们顾家的。”
顾宁远抿了一杯酒,摆了摆手。
张瑾玩笑似得说:“就是你那个四叔公家的废物儿子,说起来也就是你的伯父,他不是有个年轻漂亮的妻子吗?”
顾宁远没什么大兴趣,只当是下酒的佐料,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张瑾继续道:“那个女人真是有本事,顾升全那个老狐狸都那么信任她,叫她管了一家子的钱。现在呢,除了一直住的那栋别墅,别的房产都卖完了,自己养了个小白脸,顾升全直到后气的中风脑溢血在医院急救,顾鸿已经发了疯,她卷了家里全部的钱给跑了,据说已经到了国外逍遥去了。”
顾宁远面色冷淡,倒也评价了一句,“是有本事。”
“哎,”张瑾挑眉,“就知道你是这幅样子,毕竟是你的亲四叔公,伯父,就这样吗?”
顾宁远不紧不慢道:“能怎样?钱,每个月是规定的退休金。医院,顾氏是不会让顾升全治病拿一分钱。岳宝琴,她已经跑到国外,别人的家务事罢了。至于顾鸿,他饿不死。”
他的叙述是非常平淡的,并不像是谈论什么亲人,只是抽身事外,客观又冷漠。
说到这里,顾宁远给助理打了个电话,提醒最近保安当点心,不要随随便便放人进来,特别是自称顾家的人。
就在此时,一个人自灯光下向这里走来,身材高大,四十岁上下,隐隐约约能看清楚脸。
张瑾一怔,转过头道:“这另一件事,我想问你的就是这个……”
那人的面孔在黑暗里逐渐显现,是一张保养极好,英俊的脸。
是肖谋。
顾宁远漫不经心地看着他,缓缓地咽下嘴里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