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谈小烟打电话向白曼桢提出分手的时候,白曼桢在b市,刚办完一个单子,往地府的银行里存了一千万冥币。
谈小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完分手就挂了电话,白曼桢提着手术刀就要飞去a市砍人,江荷和叶小青把她拽住,问她要砍谁。
二十一岁的白曼桢冷笑起来还没什么杀伤力,说起话来倒是很瘆人:那什么破老板不是缺钱么?以为我没有么?我他妈多的是钱,都存在地府里,我他妈送他去地底下用!
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可缘分没了求也求不来。
台风登陆,航线取消,白曼桢的手术刀自然也没能过安检。
隔了三天才到a市,依然是那个顺眼的赌场,依然找不到当初那个顺眼的赌桌,白曼桢在人群中看见了谈小烟,她坐在一个出手阔绰的男人的腿上,笑起来眼睛依然弯成了月牙,声音依然甜糯又柔软,发尾摆动的弧度却不再那么顺眼。
白曼桢在赌场门口等到谈小烟下班——不,是上车,上了那个男人的车。
车门关上的刹那,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别过脸去,错过了对方藏在眼底的留恋与眼泪。
白曼桢没放弃,在a市四十平的房间里等了谈小烟半个月,没等到,回到b市给谈小烟打电话,是空号。
后面的几年,白曼桢每年总会抽空回a市,在那间布满灰尘和蛛网的破房子里一次次地更新替换自己的联系方式,也总会往谈小烟的卡里打钱,她当然知道这么点微不足道的钱都不够包养谈小烟的那个军火商泡一次温泉的。只是她太明白,有一个人在意自己的感觉对于苟延残喘地活下去有勇气去等待彩虹的光顾是多么重要。
四十平的房子小归小,破归破,关键时刻却救了谈小烟一命——不,两命,她和她肚子里的儿子凭着白曼桢留在房子里的电话号码联系到了白曼桢,躲到了b市,这会儿,又即将搭上前往美国避难的飞机。
白曼桢给她准备了一千万,安置费,足够她在美国找个安静又偏僻的小乡村,雇佣又高又壮的黑人保镖撑一阵子。往后的,白曼桢说她会再想办法,不过,她也不是很担心谈小烟的后路。毕竟,想杀她们母子的是生不出孩子的正房太太,又不是军火商,正房太太再能耐能有想要个儿子的军火商能耐?
领了登机牌,谈小烟要走了,也许以后再也不会回来,即便回来了她们两个也没办法再回到过去。
过了四年多,白曼桢心里其实挺释然的,只是对谈小烟的初夜给了一个男人而不是身为她初恋的自己多多少少有些介怀。
谈小烟顶着个大肚子象征性地抱了抱白曼桢,挺难得的,这个爱哭鬼竟然没哭,眼睛笑弯成了小月牙,说话的时候甜糯又柔软:“阿桢,说谢谢好像挺多余的,可不说谢谢心里又过意不去。如果有下辈子,欠你的我都会还给你。”
白曼桢笑:“还什么?说好的以身相许呢,你当着你儿子的面可别到处写借条。”
机场广播在催乘客登机,谈小烟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也笑:“这辈子……太脏了,以身相许连我都嫌弃自己。阿桢,遇见你,大概是我这辈子最干净的回忆。”
白曼桢目送她远去,飞机起飞,在天际擦过一条白而细长的弧线,白曼桢的心里像腾出了一个位置,空落落的,说不上难受也说不上舒服。
白曼桢心想,谁不想做一个干净又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人呢,谈小烟只是没有选择的余地,也怪当年的自己没有能力给她一个选择的余地。
人生,乍一看一马平川,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突然来个大转弯大顶峰。就比如,白曼桢在转身的时候,被一个暌违多时的女人抱进了怀里。
深夜的b市,张以冉打扮得跟忍者似的,说话还带着一股醋味儿:“约你你不搭理,敢情是和旧情人叙旧加话别?”
张以冉前阵子约过她,很不幸,正赶上谈小烟赶来投奔的时候,自然吃了一大碗闭门羹。
白曼桢还没从亲手送走初恋的情绪中缓过来,脏话满嘴蹦:“你他妈胆子也是够大的,机场全天二十四小时多少个记者蹲点?多少对狗男女狗男男狗女女在这儿见光死?我今儿个心情不好,不想来一炮。”
“谁要跟你来一炮?你浑身都充斥着旧情人的味道,我怕我闻多了会过敏。”
白曼桢白她一眼:“那你来找我干嘛?”
张以冉戴着大墨镜大口罩,娃娃脸被挡到连男女都分不清的地步,即便这样毁颜值的当口,说情话的时候还是让白曼桢不由自主的,心漏跳了一拍:
“想问问你,比你旧情人长得漂亮比你旧情人身材好比你旧情人声音性感比你旧情人年轻又比你旧情人手指长的我,可以住进你心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