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踏上几步,他心中蓦然惊觉,不由得背生冷汗。但这路步法一经施为,便如有魔力一般,两只脚全然不听自己支配,自行展开步法。
这路“凌波微步”,风清扬虽习之未成,但所有方位、变化已熟记于心。
初时亦不过见猎心喜,却知道万万习之不得,无事之时便在心中揣摩其变化,总是猜详不透,便已置诸脑后,而今势迫之下,竟不期然而然地施为起来,心下恐惧无比,情知每迈出一步,便是向走火入魔之祸迈近二步。
先时自己内力未成,不知怎的自己恢复过来,此际丹田内力澎湃,倘若走火入魔,纵然不死亦难免筋脉俱废,思之骇然欲死。
但势逼此处,想亦无补于事,风清扬牙根一咬,索性置生死于度外,步法滔滔,剑招不绝,神妙不可方物。
张宇初不详内情,见他忽然步法一变,又是一惊。喝道:“好小子,还留有一手,待我看看你有多少法宝。”
“啊”的一声尖叫,却是慕容雪发出,面色惨白,叫声惨厉,如遇鬼魅一般。
原来慕容雪一直在屋中筹思如何惩罚风清扬之策。
轻的未免太便宜他了,重的又有些舍不得,不轻不重的法子又着实难寻。
是以外间人谈论什么,她一句也未听进去。
待风清扬与张宇初交手后,罡气激荡,风雷轰鸣之声似欲破屋而出,慕容雪听了益气,寻思:
舅舅真也为老不尊,跟我爷爷似的,见了人便要与人比武。
可芳心深处却又颇为惴惴,唯恐张宇初一个失手,伤了自己的宝贝郎君。
是以时不时地向外瞅上几眼。她生性不喜武功,对二人的招式变化全然不放在心上,心中兀自盘算着如何令风清扬受罚,而自己心中又过得去的善策。
想了半天亦没作道理处,猛一抬头,见风清扬陡然踏出“凌波微步”来,客栈中的场景登即浮现眼前,惊骇欲绝,惨叫一声,疾冲出来,欲拉住风清扬。
其时二人内力逼出,室内为之遍布。
只有净思和张宇初首徒运功相抗,不舍得放弃这场终生难得一见的大战。
张宇初虽在激战中,犹有余力,待见慕容雪冲出,心中震怖,喝道:“雪儿回去。”
慕容雪蓦然觉得撞在一面铜墙铁壁上,全力疾冲之下,身子几欲压扁,变成一张薄纸一般。
张宇初全力拍出一掌,将她身前气墙消解掉,顺势一挥,将之送回屋内,慕容雪已然人事不省,晕死过去。若非张宇初及时化解,慕容雪非撞成肉饼不可。
他分神分力之下,哧的一声,左肩紫金道袍已被风清扬一剑刺穿,张宇初大骇,移形换位,避开续发的一剑,喝道:“风儿,你失心疯了不成。”
哪知风清扬恍然未闻,剑发不绝,张宇初连避几剑,见他面如巽血,眼神迷乱,步法、剑法却益发精妙,恍然道:“不好,风儿走火入魔了。”
净思闻言大惊,待见其形容便知果真如此,高声道:“真人,快制住他。”
张宇初猛攻几招,哪知风清扬神智失控之后,剑法倒愈见其精,张宇初若欲毁掉他尚有法可想,欲制其穴道却无力为之,情知风清扬此刻体内已然经脉大乱,是以丹田失控,不能收发自如,如若再迟片刻,体内真气便会焚毁百脉,必死无疑。
遂疾声道:“净思,快用一阳指制其要穴。”
净思倏出食指,一道真气疾打风清扬“大椎”穴,孰料风清扬步法有神鬼莫测之妙,指力发出,人早已飘向一旁,净思连发十余指均走了空,净思又急又气,气的是风清扬偏生在这当口武功陡增,神妙莫测。
倒是张宇初熟稔道家武功,风清扬踏出三十余步后,张宇初已约略探知其步法路数,抢先占位,果然趋至风清扬背后,一爪抓其大椎穴,凭空提了起来。
大椎穴乃人体手足三阳经会聚之所,此穴受制,风清扬登时手足俱软,张宇初蓦感掌心一震,风清扬体内真气似欲冲破而出,高声道:“净思,点他任督二脉”。
净思指发如电,瞬息间已点遍风清扬任督二脉穴道,食指震得隐隐作痛,有若点到钢板上。
张宇初长吁一口气,将风清扬放置案上,拍打其周身穴道以活其气血,和其百脉,复引之归丹田,双掌按在他丹田有顷,直待其丹田气固,百脉和畅,方始收手。
头上白气蒸腾,笼罩如雾,脚下一记寸许深的脚印。
张宇初一生大风大浪经过无数,却实属此次最险,全身汗透,两手微颤,颇有脱力之感。
净思与张宇初首徒知他此时亦处紧要关头,均默然不语,以免打扰他行功。
有顷,张宇初头上白气渐渐回复体内,张宇初叹道:“混小子,险些害了本座性命。”
净思等知他元功稍复,放下心来,忽然想起慕容雪,忙跑进里屋去。
早有两名天师教人为慕容雪服下秘制的“夺命丹”,且用真气吊住她一口气。
此番慕容雪伤势极重,五脏俱离本位,若非天师教之“夺命丹”极具功效,早已玉殒香消。
净思搭脉后便垂泪不止,张宇初倒镇定自如,人还有口气在,在他手里绝无不治之症,当下默运元功,为慕容雪复正五脏,手抚其背,透气而入,为她驱除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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