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乌亮的黑发一夜间竟如白雪,光洁如童颜的面颊皱纹密布,一下子老了几十年,与乡村老叟无异,哪有大天师神威凛凛,宛若天人的风采。
慕容雪泣道:“舅舅,你怎么了?生了大病吗?”
净思恍然心中雪亮,饶是她高自标持,从未向任何人低头下礼,亦不由得双膝跪倒,五体投地,膜拜道:“多谢真人成全,这等大恩叫晚辈如何还报。”
张宇初淡淡道:“些微小事,何须行此大礼,雪儿,快扶起你师姐来。”
他语中仍含有无限威严,只是语音微弱,中气虚乏,便似积年痨病鬼一般。
慕容雪依言将净思扶起,追问道:“师姐,究竟怎么了,舅舅也给你灵丹吃了吗?”
净思嘴角一咧,却笑不出来,感哽不能成语,心中却不禁折服张宇初功力之高了,居然与她相隔丈余,仍能将真气遥转入她体内,而且正当她功力欲废之际,时刻估算之准,功力传送之疾徐合度,实属不可思议,若非亲身经历,说什么也不会相信世上居然有这等高人,世人对之奉若神明,良有以也。
便称之为活神仙亦不为过,感佩之余,泪落如雨。
张宇初怫然道:“净思,你也是佛门高人,怎地定力如是这差。
“此事原本我求你,补还你些功力亦是理所当然,张宇初焉能欠别人丝毫情分,咱们是公平交易,老少无欺,赊欠免谈。”
净思听他口中居然说出市井商人的行话,倍觉可笑,忍俊不住,笑颜大开。
张宇初徐徐站起,呼的一掌劈出,内室窗子应掌而开,自知功力仅存二成了,故作笑颜道:“如何?做个丐帮舵主还够格吧?”
净思与慕容雪大笑,愁苦之态一扫而光。
风清扬行功完毕,倍觉精神,待知张宇初为救他夫妻二人及为净思补气,功力几废,急得抓耳挠腮,无可如何,恨不能以身相代,唯有慕容雪懵懂无知,嬉笑自若。
张宇初斥道:“风儿,白费了我一番心血,又不是什么杀头断胸之事,功力减些何妨。
“天下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寻上我天师府撒野放火不成,大不了我找到你师父,叫他补还与我便是。”
风清扬听闻此语,渐渐宁定,暗自思忖:
此言甚是。
虽说张宇初当年扫荡江湖,欲一统武林,强敌遍及四海,但这些人张宇初不寻他们的晦气,便上上大吉了。
谁个有胆子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那不是寿星佬上吊,嫌命长吗?
况且天师府英才满堂,绝非任何门派所敢招惹的,一颗心才落下地。
虽作如是想,终究过意不去。遂日夕陪侍左右,将九阴真经与独孤九剑中极微妙难解之处向他请教,张宇初应答如流,最后笑道:
“风儿,武功一途,虽门派有别,心法各异,但至极致,便殊途同归。
“学武功要活学,不能学死架式,心法、诀要亦同此理。
“种种幽微深奥之处,绝非言语所能道明,须当神而明之。
“这便要看各人的天资、悟性了,你而今不过缺乏历练。
“期以十年,武功中将无你一剑之敌,恐怕只有你师父能与你一较短长了。”
风清扬得他如此夸奖,即振奋,又惶惑,但知这位舅舅口无虚言,武学见识更是高极,一时间恍若置身云端,轻飘飘的浑无实处可踏,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净思早已率门人弟子回转峨眉,张宇初因要将养气力,恢复元功,仍滞留巡抚衙门,风清扬和慕容雪便陪侍左右,日日嬉闹,逗他开心。
三日过后,张宇初功力已恢复一成,虽然白发、皱纹依然如故,神态已与昔日无异。
几天中,风清扬无事时便与张宇初座下弟子们闲谈,这些人对风清扬已有神明之畏,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风清扬方知自师父隐退后,天师教全教对他负起保护之责,华山周围不知布有多少高手,他每次行走江湖,身前身后俱有天师教高手护持,只是这些人形貌各异,又均隐藏武功不露,是以他竟尔毫无觉察。
此番他出关寻师,恰逢张宇初至昆仑探访段子羽夫妇。
张宇初号为奇才,于诸子百家,天文地理,卜筮星历无所不精,以此而论,可谓从古至今第一人也。
张宇初抽出一课,竟尔测出风清扬有一劫难,虽揣摩不出何人有胆子,敢在这小太岁头上动土,关心过切,张宇初竟尔率座下弟子一路护送至此。
果然武林风波大起,若非张宇初暗中调护,早已身遭不测。
风清扬得知内情,感激不可言宣,心中激荡,百转回肠,方知师父爱己之深一至于斯,先前之种种胡乱猜疑,委实愧疚神明。
正当愧悔之时,忽听慕容雪在内室急声叫道:“风郎,快来。”
风清扬不知发生何事,心中一沉,疾向内室冲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