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何人恁地狠心,竟尔用如此阴损毒辣的手法?”
解风叹道:“江湖上人心险恶,有些事是想破了头也猜不出来的。
“不过我看此事是对着我们来的,这位姑娘不过是红颜命薄,被人作了鱼饵,诱使我们吞钩。”
风清扬愕然道:“鱼饵,此人如此高明,既是冲着我们,直接向我们下手便是,何必如此大费周张?”
解风道:“此人高明之处便在于此,一则向我们下毒未必能轻易得手,反有暴露之虞。
“此人使毒手法如是高超,想必武功不会怎么高明,一旦泄漏行藏,便有杀身亡命之祸。
“二则他或许另有用意,一时不想毒死我们,却送给我们一道诱饵,我们已然吞之在口,想不听命于他都不成了。”
风清扬听得半明不白,不信道:“谁有这么大的本领,想让我们乖乖听命于他?”
解风道:“你听我仔细给你说,本来我们可以随意躲藏。
“以你的武功修为,任何人欲跟踪、拦截均属不易,如此一来,我们大可藏在暗处,看清是何人与我们作对。
“可现下我们却得从暗处走到明处了,而对手却可以洞烛一切,随意而行了。”
风清扬摇头道:“我还是不明白。”
解风笑道:“你现下是不是即刻就要四处为这位姑娘搜寻解药,寻觅解毒之人?
“这正是对手逼我们走的第一步棋,江湖虽大,可使毒用毒的门派不外百药门五毒教两家,余者碌碌,不足为数。
“可在解药上,对手必然已作好文章,布下机关陷阱,就等我们自投罗网了。”
风清扬至此方恍然大悟,骇异于人之机心深不可测,若非解风细加剖白,自己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这些。不由得踌躇道:“那我们怎么办?”
解风慨然道:“兄弟,你真当愚兄是贪生怕死之人?
“我不过不愿无谓的死,莫说这位姑娘对你情深至斯。
“即便不相识,只消我们遇上,自是义无反顾。
“至于陷阱机关,阴谋诡计,我们就闯他一闯,且看这条命交在谁的手上。”
风清扬豪情顿生,道:“大哥,咱哥俩并肩闯一闯,且看是鱼死还是网破。”
转头看到那少女双手,不禁毛骨悚然,深知与这等使毒大家斗法,迥非武功相争可比,若有疏虞,被人弄得生死两难,较诸被魔教魔尊以“吸星大法”吸尽精血而亡犹为可怖。
解风叹道:“我原以为这位姑娘玩甚花样,不想却是她被人作了鱼饵。
“可怜她还蒙在鼓里,这一醒过来不知要难过成甚么样子。”
风清扬一直惴惴不安的便是此事,想这少女性子何等刚烈,醒来后发现自己变成这副模样,便气也要气死了,见她始终酣睡,脸上天真无邪宛若赤子,倒真希望她一睡不醒才好,心中酸痛,不由得潸然泪下,他双手紧握,沉声道:
“大哥认为下毒之人是五毒教或百药门的吗?”
解风见他目中杀机大盛,心下一凛道:“江湖中精擅使毒的便以这二家为著,使毒下毒虽是小道末技。
“其中亦大有学问,若非名师高徒,大家巨子,绝难有这般高明手法。”
风清扬点头道:“大哥言之有理,倘若这姑娘一命不保,五毒教,百药门就从江湖上除名。”
解风浑身发冷,虽是盟兄拜弟,但见到风清扬满目怨毒,饱蕴杀机的模样,亦不由得凛然生畏,其师段子羽当年便以辣手之名威震江湖,虽然所作所为不失侠义行径,然则手段之毒令人闻声胆落,至今思之余威兀自慑人。
风清扬弱冠漫游江湖,身怀九阴真经与倚天剑两大至宝,却无人敢生丝毫邪念,便是托赖于他师父的声威。
各派掌门、帮主对这位天子门生无不恭谨有加,唯恐有丝毫怠慢处,亦皆因此,自己与这位把弟相处虽短。
但他一向恂恂儒雅,有若清华高贵的大家公子,偶尔锋芒毕露些,亦不过少年锐气,有待琢磨,而今却大动杀机,酷肖师风,五毒教百药门不免要因此而遭殃,江湖中从此亦要多事了。
风清扬心中也是思绪万千,遥想师父当年风采,莫说各大门派趋避下风,数百年来与中原武林对抗争雄,始终占尽上风的大光明教亦被杀得落花流水,几遭全歼之祸,何曾有人敢捋虎须。
不想自己近几月来庄梦蝶欺之在先,魔教继之以后,现令连百药门,五毒教这等二流角色也敢向自己下手,师父昔日的名头可快让自己堕尽了。
自己若再不思振作,当真愧负恩师期望之殷,言念及此,胸中一股郁勃之气涌将上来,舌绽春雷,冲口而出,一阵清啸有若钱塘江大潮铺天盖地,声震数里,直震得鸟飞兽走,眠人皆起,忙忙披衣而起,出屋观看何处来此江水狂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