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由心头发毛,暗自盘算,只好勉力挥剑击落一轮,那弓弩虽是连珠而发,中间必有间隙可乘,但究竟有多大把握,能否护得雪儿周全,却也一点儿底都没有。
宁清宇面上笑容不减,道:“九弟,你回来得正好。听过‘挡我者死’这句话么?你今日一死,我在这世上再无可忧之人,可忧之事。
“你不是与大师兄交好么?我就成全你,让你们小两口儿陪着大师兄睡在一处罢!”
他这几句话笑着说出来,却满是狠毒之意,令人中夜听来,有如枭鸣,不由悚然而惊。
他举起手臂,口中喝道:“放——”只待手臂落下,箭如飞蝗,便是迫在眉睫之祸。
风清扬凝神以待。
慕容雪花容失色。
正在此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少女的声音叫道:“不要!不要射!”
一个纤细的身影如旋风般自人群里卷过,宁清宇一惊,出手去抓,但那人影来势太快,已经纵身跃入了墓穴之中。
一瞬之间,宁清宇满头满脸都是冷汗。
那身影挡在风清扬与慕容雪身前,叫道:“爹爹!九叔是好人,九叔是好人!你不要杀他!”
这少女非他,正是宁清宇的独生爱女宁中则。
宁中则情窦初开,自知父亲有意将自己许配给心仪已久的师哥岳不群之后,常常中夜转侧,难以入眠。
她的睡房距父母歇息之处不远,这一夜听见有人偷偷摸摸地前来禀告,然后父亲急匆匆地穿衣出门去了。
她少女心性,好奇之下,也穿上长衣,随后看个究竟。
哪知这一下被她听见了一桩惊天动地的大秘密,她既对父亲感到失望,又觉悲苦害怕,躲在山石后面泪水涟涟,却是毫无声息。
直到父亲下令要射死风清扬,她鼓起勇气,直闯出来,跃入墓穴之中,既要救风清扬夫妻的性命,又不愿父亲再次铸下大错。
当宁中则的声音响起之际,宁清宇便是心头大震,认出了爱女的身影,却又没有抓到。
此时他直急得冷汗顺着胡子向下直流,却又彷徨无计,千恨万恨,只恨自己一时大意,怎么让这要命的小魔星偷跟了来。
无奈之下,只好沉声喝道:“中儿!胡闹甚么?还不快给我上来!”
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料想风清扬必会擒住自己女儿做为人质,这计划已是功亏一篑了。
宁中则哭道:“爹爹!你与九叔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已杀了大伯兄和五师叔,九叔他是好人,你万万不能再杀他了!
“要不,你就连我也一起杀了,就当你没生过这个女儿!”
她年纪虽幼,这几句话却是肺腑之言。
每个少女在稚龄之时,大多有一段崇拜父亲的时期,此乃人生来之本能,即后世两方心理学所谓的“父亲情结”。
宁中则也不例外,在她少女的心目之中,父亲武功虽及不上九师叔,却也是允文允武,英姿飒爽,性行端方,慈蔼可亲,那已几乎是天下最伟大的男子。
哪知这一夜听见父亲与九叔的对话,才晓得自己崇敬备至的父亲原来竟是这等奸恶无耻的小人。
若是别人说起此事,她非但不会听信,依她霹雳火爆的性儿,还定当挥剑与那人分说个明白。
但一字一句俱是父亲自己说出,那哪里还有假的?
霎时之间,她只觉得世界全都倒了个个儿,眼前一片漆黑,再见不到一丝光明,反觉若被父亲一箭射死一了百了,倒免了生人之苦。这几句说来凄凉异常,略无假饰。
宁清宇心狠手毒,但拿自己这个顽皮女儿却素来没有办法,当下提气喝道:“中儿!你说甚么鬼话?我是你爹爹啊!你怎地反去相助别人,还不给我上来!”
宁中则哭道:“我不!我不!”
风清扬听他父女对答,心中感动之极。
他素来喜爱宁中则,只因近来厌弃宁清宇之故,倒也不想起这个活泼可爱的小丫头了。
现下她舍命前来相救自己,更与父亲决裂,那实是难得之极。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救得成,这一挡之恩,亦足终生难忘。
他柔声对宁中则道:“中儿!上去罢!听你爹的话,这是我和你爹之间的事儿,是大人的事儿,你莫要插手!”
宁中则反过身来,纵体入怀,搂住风清扬的脖子哭道:“九叔,你是好人,你不能死!”
风清扬掰开她的手臂,伸手慢慢为她擦去晶莹的泪花,微笑道:“傻丫头,九叔怎么会死?听爹爹的话,快上去罢!”
这当口宁清宇已经汗透重衣,耳听女儿在下面罗里啰嗦,又哭又叫,一颗心便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心中只道:
这鬼丫头,竟然坏我大事,若让风清扬抓住机会上了来。我非但美梦成空,还要有性命之忧,这岂是儿戏之事?
中儿啊中儿,你不识大体,爹爹纵然爱你,这时却也顾不得你了!
想到此处,重又将手臂举起,喝道:“中儿,你再不上来,爹爹要放箭了!”
宁中则含泪看了他一眼,还未答话,风清扬已长声道:
“休得如此,中儿这就上来啦!这是你和我之间的事,怎能伤她?”
话音未落,双手运力,在宁中则腰上一托。
宁中则身不由己,向上飞了出去,势道之快,犹胜于下落之时。
宁清宇大喜,他虽下了决心,为了自己的大计,连女儿的性命都可以不顾惜,但女儿无恙脱身,自也无比开心。
但女儿还未飞至,他便觉眼前一花,赫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手中宝剑寒光闪闪,眉目间煞气腾腾,却不是风清扬是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