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色的鲜血,顺着九玥的嘴角缓缓流淌,在九玥素净的衣衫上晕染开来。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不清,胸口传来阵阵沉闷如巨石压身般的痛楚,身体因脱力而虚弱的无法站立,勉强支撑而钝痛的膝盖和崴伤的脚踝......这便是中毒的感觉么?
九玥最后的一抹意识里,充斥着轻盈的银铃之声,若是没有意外,当她再一次醒过来之时,就能够见到那个男人吧?
那个男人,将她视作召唤亡魂的引子,通灵之血必须甘心为主引魂,他是要她心甘情愿的为他去死。
可惜,红莲用鲜血洗净了她浑浊的双目,她定会,尽心竭力的,让他死去。
九玥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苍玄的时候,那个身着火红色衣袍的男人,驾着一匹四足黝鳞的奇怪野兽出现在她面前,手里的兵刃往下滴着鲜血,脸上带着莫测的笑意,眼神冰冷的俯视着她......
而她,竟被那样的一双眼所迷惑,便怪不得等待着她的,除了深渊,还是深渊。
她是祭祀的血皿,她是出世的魔头,她就连所有的梦境,都成了可能会使她窒息的可怕梦魇。
而九玥的痛苦,每一次都会让隐藏在她身体中傀女十分的欢喜,傀女很乐于剥夺九玥内心所仅剩的,那一丝对人世间所有美好向往的希翼,并且一直都在尝试让九玥生无可恋。
如今的九玥,的确是没有什么可恋的,可是这世上让人流连不肯离去的,也并非只有依恋这一种情感,还有恨,还有不甘心。
若非如此,那些在战乱中暴尸荒野的无主之魂,因何而生不得安稳,死不得安宁?
九玥的胸口好似被烧灼一般难受,恍惚中,她感到额间有冰凉的触感,那好像是一只手,一只掌心因覆了厚茧而略有些硌人的手,一只男人的手。
放在九玥额上的手掌所带来的那一丝冰凉,让九玥渐渐转醒,她用力的睁开双眼。
九玥模糊不清的视线,在适应了片刻之后变得一点点清晰起来,摇曳的红色烛光下,是男子轮廓分明的面容。
依旧是眼眸如墨,红衣如火。
“醒了?”
熟悉而低沉的男子嗓音在九玥的耳边响起。
苍玄那已经明显发黑而有些凹陷的眼眶,完全掩藏不住它的憔悴,显然是很久没有合眼过。
“我睡了多久?”
“十六日。”
听不出情绪波澜的声音,看不出喜悦欢欣的表情。
他这是在试探她对他的反应么?
思及此,九玥轻轻牵了牵嘴角,朝着苍玄扬起一个大病初愈后的虚弱笑容,轻言道:“......十六日?你怎么没直接把我给埋了?”
说起来,九玥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昏迷了如此长的时日,傀女趁她虚弱无数次试图侵占她的驱壳,她很累。
“我怎么可能让你死。”
“我确实不能这样死。”
九玥说着,又抬眼瞧了瞧苍玄憔悴的脸,心下琢磨着,苍玄这个男人为了引魂术,怕是花了不知多大的心思,她这个引子确实很重要。
如此,甚好。
毕竟怕失去的一方,才会成为被牵制的一方。
“你从幻境中出来之后,到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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