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名叫狗四,实在是粗俗不堪。宋鲲干脆直接以本名示人了。
吴大哥点头赞道:“好名字。宋,大商遗民。鲲,吞天神物。”
吴大哥拍了拍宋鲲的肩膀:“宋兄弟,将尉是官,你我是民。民不与官斗,万万不可因为一条鱼做意气之争,且再忍耐忍耐。”
宋鲲点了点头,问道:“吴大哥,我等要去何处戍边?”
“渔阳。”吴大哥漫不经心的说道。
“渔阳?”宋鲲有点疑惑,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啊,好像在哪听过似的。
还没等他想明白,吴大哥带着他进了一家鱼肆。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宋鲲忍不住掩住口鼻。
鱼就堆在鱼篓里,大部分已经死了,没死的也快了。宋鲲随手提起来一条:“买鱼。”
老板正摆着几根算筹算账,头也不抬的答道:“十文。”
宋鲲暗骂了一声,在身上掏了掏,找出来九文钱,加上将尉给的那一枚,一块递给了老板。
吴大哥却摇了摇头,拿起旁边一条鱼来:“兄弟,此鱼更肥大些。”
宋鲲有点诧异:“这条鱼已经开始腐烂,如何吃得?”
吴大哥咧嘴一笑:“是将尉吃,又不是你我吃。”
宋鲲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想不到一脸厚道的吴大哥还有这么损的一面。想象着今天晚上将尉拉肚子的场景,宋鲲就咧嘴笑了。
“走了。”吴大哥提着烂鱼,站在鱼肆门口招呼宋鲲。
宋鲲却向老板一摊手:“鲜鱼十文,烂鱼是不是便宜些?”
老板摸出来三文钱,丢给宋鲲了。
回到草棚之后,宋鲲把三文钱交给将尉了。将尉一脸欣赏的看着宋鲲,点头说道:“不错,汝很懂事。”
将尉亲昵的拍了拍宋鲲的肩膀:“去吧,煮成鱼汤再端回来。”
戍卒没有武器,估计到了渔阳才发给戈矛。所以剖鱼刮鳞只能用一把断了的柴刀。
我剖,我刮,反正也不是给自己吃的,宋鲲干的很随意。
嗯?鱼肚子里面鼓鼓囊囊的,这是啥玩意?一块布?上面还有三个字?好像是篆书。
宋鲲没学过小篆,但是最后一个“王”字还是认识的。除了王之外,第一个字越看越像是陈。
等等,渔阳?鱼肚子?陈胜王?
“卧槽!”宋鲲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声音不大,但是马上把吴大哥吸引过来了。他像是有备而来一样,一把夺过宋鲲手中的破布,然后更夸张的叫了一声:“啊呀!”
这一声很响亮,马上吸引了二十来个人的注意。于是这块破布开始在戍卒当中默默传阅。
当然,大部分戍卒都不识字。破布上的内容,是吴大哥偷偷告诉他们的。
宋鲲越想越不对劲,悄悄的问吴大哥:“大哥,你……莫非是吴广?”
吴大哥微微一笑:“区区贱名,想不到宋兄弟还记得。”
宋鲲摸了摸砰砰跳的心脏:“我在哪里?此地是何处?”
吴广笑到:“泗水郡,宋兄弟,你忘记了?”
宋鲲使劲摇了摇头:“泗水郡很大,这里是泗水郡何处?莫非是……大泽乡?”
吴广点了点头:“正是。”
宋鲲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脑子里盘旋着无数个念头:大泽乡起义,陈胜吴广?反秦?要反秦了?陈胜,陈胜在什么地方?
他不用问人,也很快就知道谁是陈胜了。因为凡是看过那块破布的人,都在偷偷的瞟向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这男人也知道大家在看他,但是装作不知道。他站在草棚边缘,双手抱在胸前,目光迷离,看着远方的雨幕,一副高深莫测,与众不同的样子。
如果有相机的话,宋鲲真要给他拍张照了。毕竟陈胜的pose摆的太到位了。
“吴大哥,鱼腹中的布条,是你塞进去的吧?”宋鲲忍不住小声说了一句。
不料此言一出,吴广顿时变了脸色。宋鲲心里面咯噔一声,知道坏了。
做反贼的,谁不是胆大心黑?吴广平时再和蔼可亲,可关系到了身家性命,也不容含糊,今日被人道破行藏,会不会杀人灭口?
宋琨心里有点发慌,忍不住去摸案板上的破柴刀,结果却摸到了一只手,低头一看,柴刀已经在吴广手里了。
而吴广,正手握柴刀,一脸古怪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