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一一耐心答了。等最后完全说完,他反而沉默了下来。赵高知道他需要消化,所以没有急着催促他表态。
不多时,赵政回过味来,脸上满是藏不住的喜悦,朗声笑道:“我觉得小高的法子可行,不过得搁一搁。”赵高会意:“昌平君的事料想近来就有分晓,这之前大王是怕臣提出来他会从中作梗?”
赵政点点头道:“不错,成蛟这两日就要回来了。楚国那边的局势已乱,此事刻不容缓,支持熊启的那些人想必比成蛟更着急,眼下怕是已经把消息送到了熊启手中。熊启要作最后决断也不过就是这几日的事情。”
说完,赵政顿了顿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还有,盐引是大事,须得经由朝会廷议决断了再说,届时只能再委屈小高再同他们解释一次了。”赵高知道这是程序,赵政和自己关系再好,也不可能跳过此节独自决定一切,所以波澜不惊地说道:“臣明白。”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别的,赵政看天色估摸着已经到了用夕食的时辰,正想吩咐沉玉取来就在这里用食,却听外面有人通报说:“公子成蛟殿外求见
。”和小高独处的机会就这么没了,他有些无奈,但人是自己派他出去办事的,这怪谁?
“让他进来。”
赵高听说成蛟要来,出于礼数考虑,从从容容地站了起来,赵政本不欲他如此,但因独处的机会没了心中“惨惨戚戚”,一时不察,竟忘了阻止。
得了许可成蛟大大咧咧走了进来,余光瞥见一抹白色的身影,有些奇怪的“咦”了一声,继而转过去定睛看起来,许久才神情暧昧地转过头直言不讳地问道:“王兄何时竟改好这口了?”
适时一阵风从大殿一侧卷进来,又从正对面的一侧吹了出去,周遭的一切声响仿佛都被那阵风带走了一般,殿中寂静无声。
紧接着……
赵政的脸黑了。
赵高的神情凝滞了。
而成蛟……后悔了。
他发誓,真悔到肠子都青了。
此时赵高自己心中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两世加起来活了几十年,突然有一天被人划到了男宠之列,饶是从前遇事如何处变不惊,眼下还是有些愣愣地反应不过来。
而且……对方不是别人,是自己教了五六年的学生,又是目下的长君。虽然他从不反对同性之恋,也大致能理解,但自己直了这么多年,被这么无意一说,想起来心中还是有那么许多怪异。
还好赵高的宁定不是白有的,很快回过神来,敛下心中的异样,先一步神色自若地向成蛟行礼道:“赵高见过公子。”听到“赵高”两个字,成蛟的脸红了又白,这才想起他离开前听过的传闻,暗骂自己怎么忘了个干净。
他干笑了两声,然后才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站直了一面行礼一面道:“成蛟孟浪,唐突了先生,向先生赔罪。”说着他的目光小心翼翼地移到赵政身上。见自家王兄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自己,他心道:完了!
果然下一刻赵政阴恻恻地说:“我看你是皮痒了,不介意拿上剑出去,我帮你挠挠。”
适才成蛟那么说,赵政其实是没来由觉得有些心虚的,所以不自觉地拿眼睛去瞟赵高,还好赵高很快缓和了神情,他总算才松了一口气。不过想起小高被成蛟口无遮拦地说成以色侍君的小人,又不禁替他难受。
现在赵政可不像小时候刚来不谙剑术,他二人要是比剑,成蛟必定是要输的。知道自家王兄下手从不留情,成蛟忙不迭地看着他,那悻悻的表情瞧着要多委屈有多委屈。赵高心中好笑,悠悠为他开脱:“公子也是无意,大王莫怪。”
果然赵高一句抵成蛟十句,赵政也怕现在这个话题再说下去委屈了赵高,便转而说起了别的:“你传来的消息我都收到了,做得不错,原本还打算放你休息几天,现下看来你不喜欢。明日朝会你要来迟了,我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自家王兄有言,成蛟敢说个“不”字?不过这些年他也把赵政的脾性摸了个透,知道他其实极易心软,嘿嘿一笑道:“王兄,臣弟为了赶路可是饿了一天……”看他那副馋相,赵政也有些无奈。
偏巧沉玉进来禀告:“大王,夕食已备好。”成蛟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家王兄,赵政被他瞧得头疼,半晌才没好气地说道:“行了,你也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