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玉看着李大夫人一眼,笑道:“本宫知道,本宫会记得大伯母对本宫的好。”
两人相视一笑,其中的含义不需要多言。
南玉又留了她们喝了一会儿的茶,然后李大夫人和李二夫人才告辞离开。
朝中算不得平静,后宫自然也跟着不宁。
皇帝出兵攻打了楚王的番地,如今楚州被打下来了,楚王也被抓回来了,一系列后续的问题却还要与朝臣商议解决,比如说皇帝出兵收拾楚王的合理性,楚王的罪名,以及对楚王的惩罚等。
楚王私养了十万的兵马,其造反的意图不言而喻,虽然朝中大部分还是站在皇帝一边,相信楚王有造反之意的。但也自然有人喜欢跟皇帝唱反调。比如说戚家,再比如说戚家派系的人。他们坚定的认为,楚王虽然私养了一些私兵,但未必就是有造反之心。
藩王虽然名义上只能养拥兵三万,但实际上,哪一个藩王不私底下多养一些私兵,区别只在于有些人多养,有些人少养,有些人只是为了自卫,有些人则是想要跟朝廷叫板而已。虽然楚王养的私兵有十几万之巨,但这些人坚定的认为,楚王或许只是为了自卫而已。你看,人家楚王也没有对朝廷出兵吗,是朝廷先对人家出兵。
另外,藩王虽然要忠诚于朝廷,但朝廷同样也要对藩王表示一定的尊敬。都是皇家的血脉呢,都是先帝或先先帝们亲封的亲王或郡王,结果朝廷随意的就可以攻打藩王,那这样还得了,会引起其他藩王不安然后生出异心的,十分不利于朝廷与藩王们的和谐关系。
所以这一次,圣上您在无确凿证据证明楚王有谋反之心的情况下,就贸然对楚王的番地出兵,这其实是不对的,有失天子道义的。
皇帝听他们争来争去的争了几天,既不生气,也不表达自己的意见。然后就在这种时候,楚王和楚王妃的嫡亲女儿,当初被送上来当质子的宣城郡主出来证明,其父确实有谋反之心,其在家中时,不止一次听到楚王辱骂朝廷,说皇帝根本没资格当皇帝,他迟早要将他拉下来自己上。
好了,现在人家的亲女儿都出来证明了,群臣应该没话可说了吧。可是也有朝臣说,宣城郡主是恨楚王送其上京做质子,故意污蔑楚王。
既然宣城郡主的话不可信,但宣城郡主之后,楚王其他的女儿也陆陆续续的出来证明,楚王确实有谋反之心。除了证言之外,还交出了不少东西,比如说楚王跟朝廷上一些官员勾结的证据,楚王私制兵器,楚王勾结外蛮等等。条条罪状罗列出来,都足够让楚王死一百次的了。
最后,百官队伍扫出了几个有贰心的官员,楚王还是被定为谋反,论罪本该处斩。但皇帝自称以仁孝治天下,楚王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他虽然痛心疾首,但作为侄儿,实在不忍看着楚王亲叔身死。
所以看在先帝的面子上,皇帝并没有要了楚王的命,只是将其贬为庶人,除籍宗室,囚禁于皇陵的石室里面,此生不得出外。只是楚王大概自己知道自己英雄末路,老婆儿子又死了,剩下的女儿女婿“大义灭亲”亲自出来证明他造反了,这样的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所以在他被关进皇陵的第二天,他就趁着看管他的人不注意,一头撞死在石室里面了。
最终的结果是,楚王同样还是死了,而皇帝却得了个仁厚之名,为天下所交口称赞。至于楚王的那些女儿女婿,皇帝倒是没有太为难,就是宣城郡主皇帝也没有消了她郡主的封号,然后找了个人家将她嫁了。
除了罚之外,自然还有对有功之臣的封赏。薛家父子与这次出兵时立下大功,薛边被加授镇军大将军,薛牧升为金吾右卫中郎将。
不过这些都不是南玉所关心的事了,在朝廷上这些事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她正在躲在昭阳宫里“养伤”。
等到这些事情已经结束的时候,一个月已经过去了,而南玉手臂上的“伤”也终于好了。
时间已经进入了三月,恰是皇帝的千秋节。因为有楚王造反的事解决在前,皇帝显得颇有兴致,宴百官于麟德殿内,大陈歌乐,倾城众观天下诸州皆令宴乐休假三天。
麟德殿内的百官宴会,后宫妃嫔自然也有出息。
而在宴会之上,南玉自回宫之后第一次看到了薛贤妃。她的肚子已经有七个月大了,她很消瘦,逗大的一个肚子凸在身上,显得有些可怖。看到南玉看过来,她只微微对她点了点头,然后便不说话了。
南玉叹了一口气,对薛贤妃她总是有一种很莫名的感觉。大约是因为她是在她跟皇帝一起之后怀的孩子,她对她比对别的妃嫔更介意一些。
她低下头去喝茶,而就在这时,薛贤妃身边的碧池突然惊呼了出声,嚷起来道:“娘娘,您怎么了,您身上流血了。”
殿里歌舞声乐突然静了下来,气氛突然变得凝滞。南玉连忙放下茶碗看过去,只看到薛贤妃脸色苍白得一直在冒冷汗,或许是因为在强忍着疼痛,她的脸上变得有些狰狞。
南玉往皇帝的方向看过去,他并没有动,甚至显得十分平静。他的表情不像是担忧,只是一种极为复杂的让人看不明的神色。而戚贵妃的嘴角则翘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仿佛是在幸灾乐祸。
薛贤妃身边已经乱了起来,几个宫女围在她身边,想动她却又不敢动。只是望着皇帝,等着皇帝示下。
皇帝则开口道:“扶贤妃回甘泉宫,马上去传御医,务必保下贤妃肚子里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