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呵斥声,略施粉黛、广袖束腰、一袭红衣锦裙的董黛轻轻地走到周围明火持杖的董家部曲之中,她嘴边微笑,眉间带煞,一双空灵的美眼正视深陷包围的阎行,想要看看他惊慌失措、面无人色的恐惧模样。
可惜走近之后,董黛有些恼怒地发现,上当中套的阎行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慌乱无助,他棱角分明的脸上虽然带有几分急切之色,但整个人还是镇定安稳地立在包围群之中,视线注射恍惚之下,反而隐隐产生了几分对方凌然鹤立鸡群的错觉。
“我乃何人,君女还不知晓吗,我身无寸铁,又无窃盗财货,怎么能够私自断言我乃潜入内宅之贼人呢?”
阎行虽然深陷重围,自身被好几把强弩瞄准,但还是强作镇定,打起精神来和这个蛮横难缠的董家君女周旋。他尝试着用淡定从容的语气和这个董家女交涉,想要试探对方到底作何打算。
不料那董黛看着阎行出声诘问,却不应声,她目视阎行,冷冷一笑,轻轻伸手双掌交击,轻拍三声,随即又有人从月门之外走了进来,正是那名锦衣奴,他手中拿着一个包袱,走到阎行面前,随手一扔,包袱就摊开在了阎行面前。
听着包袱“哐当”落地的响声,阎行眉头一皱,他略略一扫,只见摊开的包袱之中既有金银器皿,还有珠玉玛瑙,甚至乎一把短剑,几个金饼落地之后势能未消,还滚动到了自己的脚下。
感情对方连赃物、兵器都替自己当场准备好了!
“如今人赃俱获,你还有何言语可以诡辩脱罪?”
看到阎行见到包袱之中的东西之后皱起的眉头,董黛终于得意地笑出了声,她指着阎行大声呵斥道,想要逼得对方六神无主、跪地求饶。
可惜阎行的眉头只是微微皱了一下之后,又迅速舒张开来了,他笑着看向得意的董黛说道:
“欲盖弥彰,君女在睽睽众目之下如此作为,莫非不怕再落得他人的口舌么?”
“哈哈,你休想要用李儒这老狗来压我,在这董家庄园之中,还轮不到你等外奴放肆,我只管杀贼,至于是非曲直,自有庄中管事去理会,轮不到外人插嘴!”
董黛得意地轻笑几声,从小到大,她虽生长在边鄙之地,身边又缺少双亲教诲,但自幼聪慧过人,跟在自家操持家业的祖母身边,得到的娇宠和溺爱也是数倍常人,边地的胡风、长者的溺爱也养就了她这一身的骄横之气,再加上她为人狡诈、睚眦必报,在临洮一地,寻常之人避之唯恐不及。
那日她有意要让垂涎自家家世的李儒倒霉出丑,不料阴差阳错让阎行挡在了前面,最终还让李儒派人将事情捅到了庄园之中的老夫人那边去,让自己设计的赌斗落了空,自家占了下风,带人铩羽而归,还被老夫人禁足在庄园内宅之中。
从小到大,董黛哪里受过这种窝囊气,她小的时候听说卫大将军、霍骠骑犁庭扫穴,扫清漠南胡天,就嚷嚷着要学男子骑马杀胡,随后就有亲从给她筹备驯服温顺的好马和身披枷锁的胡人奴隶供她驱驰打骂,稍大之后,在道路之上,她纵马冲撞到了行路的商人,和受害者发生口角,立马就有精悍的扈从入夜潜行,为她斩杀带来了商人头颅
也因此,董黛养成了争强好胜、恃强凌弱的秉性,今夜她设下这个局,就是要拿阎行这个李儒老狗的手下来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