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万恶的等级社会,这根本不可能!
公孙黎再以为她想到了自己的亲人才极度伤心,所以也没有说话,就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安慰的话他不会说,但是他能听出她字里话间的无奈与惆怅!
只是,他没有她那么大的感慨,亦或许他早已在岁月的更迭中习惯了这种人命被践踏在独裁势力下的无力感。
可在他看来,自古以来不都这样吗?
公孙黎再深沉地看着旁边这个认识时间不久,却一直带给他跟普通人完全不同感觉的女子,她是丹青宫如假包换的少主人没错,可是一个杀手组织里竟能培养出一个谈吐举止不俗,完全与舞刀弄枪的鲁莽匹夫不一样的知礼之人,这是他觉得不可思议的。不过,她的母亲秦妙措本就不俗,这也许就能解释这一切了。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沉默了好一会的公孙黎再突然问道。
以后?对啊,还有以后,本来以为自己就要在雪林里结束生命了。现在还告诉她,她突然不用被追杀了,是该好好想下接下来何去何从。
回到皇宫里?现在她一想到那个温文尔雅的赫连植竟然也是丹青宫惨案的幕后制造者就觉得毛骨悚然。还有那对豺狼一样的父女,现在他们知道了她还没死,甚至还知道她进过密室,必定会不惜一切手段除掉她,那个到处是明枪暗箭的地方,她真的还能再回去吗?
可怜天下之大,她一样是无家可归!
“不打算回丹青宫看看?那可是你自小长大的地方!”见绿荟沉默不语,公孙黎再继续问道。
是啊,在这里,丹青宫就是她的家。可是那里承载的欢声笑语仅仅属于这副身躯的,对于她本人,丹青宫不能再陌生。
“是要回去,可是不是现在!”绿荟轻飘飘地瞟了公孙黎再一眼,看不出悲喜地回道。
都说酒能壮胆,借着酒劲,绿荟萌生了一个很大胆的想法,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我决定回到皇宫里,我倒要问问皇上为什么要除掉丹青宫,又为什么要赦免我的罪?”这话是绿荟一字一句地说出来的,并不像是酒后的胡言乱语。看来她还很清醒。
“有些事知道太清楚对你没有好处!你现在回去还有很多人等着你自投罗网!”没想到绿荟的打算竟是这样,公孙黎再好心地奉劝一句。
他是个局外人,可一切却看得很清楚。现在回去无疑等于送死!
谁知绿荟却毫不领情。
“难道我到别的地方就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了吗?不,不可能,我逃不掉的。况且,偷取国家宝物的罪名会像狗皮膏药一样跟着我一辈子,我不想这样!”
其实,绿荟也不是完全出于冲动才说这番话。她认真地想过,赫连植既然突然改变主意不杀她,其中必有蹊跷。或许她在他看来还有利用的价值,所以她可以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再次进入皇宫查明一切。况且,关于那本假的总录,她还真的很有兴趣想知道蔡业幕后的阴谋诡计。
而在公孙黎再看来,绿荟的做法无疑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想来想去,他想到了一个挽留她的借口。沉默了好一会后,他难得诚恳地说道:“你,,可以跟我回俞凉,我父亲与你母亲曾是生死至交,相信他很愿意再次看到你!”
“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我不想成为你们的包袱!”绿荟摇了摇头,很决绝地婉拒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给自己一次虚无缥缈的希望,就等于播种下了一次痛彻心扉的失望,在这里,她的信任已经被凌迟了很多次,她承受不来。
毫不犹豫的拒绝让从来不曾放下过面子请求他人的公孙黎再很受伤,说到底,还是对他不信任,于是说话也开始有点冲:“你就那么排斥别人的帮助吗?”
“不是排斥,是不需要!”绿荟绝对是个烈性子,他火她也火!
“那好,以后别哭着喊着来求我!”公孙黎再是彻底怒了,没想到自己当了一回不讨好的烂好人,别人根本就不稀罕。不过,说完这话后,他有点后悔了。
“绝对不会!”绿荟闻言赌气地站了起来,一直在火堆里撩拨着的松枝也顺手扔了出去。
真是可笑,她什么时候求过他了?完全是皇族贵胄的劣根性,容不得别人的半点忤逆。
这下,她更不会跟他走了。
气氛一下子变得很诡异。三言两语就能闻到火药味,也只有他俩有本事。
这里气闷,绿荟打算到屋外走走。于是提步往门口走去。
“回来!”公孙黎再见状大喝了一声,这大晚上的,她一个喝得有点醉的弱女子还想到荒郊野岭闲晃吗?真是不知死活了。
谁知绿荟充耳不闻,继续往外走。公孙黎再可气得不轻,连忙跟了过去。想当初第一次见她时也是这么撒泼的,脾气真是坏到家了。
刚走到门口处,门外漫天飞舞的雪花将绿荟的脚步挡了回去,外面天寒地冻的,还下雪,赌气归赌气,还是小命要紧。
于是,她一个急转身想回到屋里,“砰“的一声恰恰撞到了追过来的公孙黎再,头撞上了他的胸膛。绿荟摸摸被撞的鼻子,痛得脸都皱了,更生气了:“谁叫你没事长那么高!”说着就要揍过来。
公孙黎再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拳头,心里在忍着笑,表面却云淡风轻:“好了,别闹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回哪里?”
“皇宫!”
“。。。。。”
就这样,绿荟糊里糊涂地跟着他回皇宫去了,暂时住在皇帝为归元派安置的驿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