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眼里,这些人生一大部分被别人控制着活的人已经可怜到让人忽视不了她们的存在,况且她们之所以冒着生命危险去刺杀皇帝肯定就是为了给丹青宫冤死的人报仇。
而她,寻根溯源还是丹青宫的人,她不能看着她们就这样以卵击石地做无谓的牺牲。所以,她能做的就只有及时阻止她,即使阻止不了她也不想看着她们就这样殒命于蔡雾儿的暗器下。
只是,凭她一人之力依然改变不了她们行刺皇上的事实,自己最后还落得身受重伤。
至于赫连植,若然刺客是另有他人,她真的不清楚自己会不会就这样看着他被行刺而无动于衷。她不想自己被良心谴责,更不想被道德绑架。她是无时无刻都在诅咒他早点死,可真正到了那一刻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是这样的决然。
思绪飘飞间,屋外传来了一声细长的叫声:“皇-上-驾-到!”
随后,一个纤长的身影跨着阔步进入了屋内,快步地走到了绿荟的床前。
绿荟赶紧半爬起来,用手肘支撑着虚弱的身体想要给赫连植行礼,却被赫连植阻止了,只好又躺回床上。
赫连植就这样伫立在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绿荟,脸色的喜色若有若无,良久都没有说话。
这是他自荆山加冕大会后第二次看见绿荟的本来面容,对于緑回绿荟的记忆不断地发生重叠,绿荟的狡黠,緑回的满腹经纶与聪慧,最后竟然集于一人之身,这个女子,十分的不简单!而且,面容还是如此俏丽。之前的乔装一度掩盖掉了属于她的光华。
突然他有点庆幸当初她在蔡业的追剿中逃了出来,要不然他见识不了这么一个传奇般的人的存在。活着的人确实比一具尸体要来得有意思。
绿荟也在想着该怎么开口,两人各自寻思着,你猜我度,好几秒下来都没说话。
什么时候他俩也这么尴尬了?
最后还是赫连植首先开口,温润的声音似乎带着些许的无奈:“想不到朕只是娶了个妃子,你就已经变了一个身份,朕现在应该叫你‘緑回’还是‘绿荟’?”
看来他什么都知道了。那么他接下来要做什么,既然知道了她是丹青宫的人,所谓的“乱党”,这下是要来清算仇恨吗?
绿荟沉默。
“本来你作为丹青宫的余孽,朕是不应该放过你的,可现在你救了朕一命,功过相抵,朕也不是无情之人,以前的恩怨暂且作罢。只是,你从此再也不能是丹青宫的人了!”
绿荟心里冷笑,这是要她脱离丹青宫以保住自己的性命吗?记得之前公孙黎再就跟她说过赫连植一直都有不杀她的意思,这次“救”了他只不过是给他找了个更堂皇的理由。他千方百计留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绿荟脸色依然苍白,只是没有把心里所想表现在脸上,残酷的现实已经让她学会了心里一套,表面一套,她神情平淡地说道:“绿荟感谢皇上的不杀之恩,只是绿荟从小在丹青宫长大,倘若就此离去,以后该何去何从?”
赫连植闻言眉梢一挑,展颜微笑道:“这个好办,你在留在这里陪小宜好了!”仿佛一切早已考虑好了。
旁边的赫连宜听到这话,欢快地拍手叫好。
绿荟没有直接回答好还是不好,她此时此刻是多么想狠狠地撕下赫连植的隐形面具,她知道面前的人是杀害丹青宫等人的罪魁祸首,可是她什么都不能说,还要装着若无其事。
突然她想起了那天刺杀赫连植的女子,于是话锋一转:“对了皇上,那天的刺客都抓到了吗?是否已查出她们的身份?”
静静地看了绿荟几秒,赫连植才缓缓说道:“是丹青宫!”
绿荟眉头一皱,一股浓重的忧愁顿时袭上心头,果然是她们!
她压制住惊慌的声音,却仍然掩饰不了沉重,小声问道:“皇上已经将她们处决了?”
赫连植默想了半响,答道:”关进大牢了,择日问斩!”然后狐疑地看着绿荟,像是警告般地一字一顿说道:“丹青宫与你已无任何瓜葛,你不要操这个心了!”
绿荟顿时噤声,嘴蠕动了下想说点什么,最终却没有说出来。
“你只管在这里好好地养伤就好,别的暂且别管了。你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朕希望你能协助于朕,一起撰写属于我们的辉煌!”
说完,嘴角轻轻勾起,意味深长地看着绿荟,脸上写满了向往与期待。
绿荟触不及防,仿若有细微的电流流过身体,他是要她留下来帮助他?可是,至于说得这么暧昧吗?
我们?那蔡雾儿呢?未来的皇后呢?这么多“神”一样的人物,她可得罪不起。如果她和赫连植牵扯在一起,那她以后的梦里都会不得安宁了,清一色的鹤顶红,白绫,砒霜,杀虫水等等轮番轰炸,她还有命吗?
突然想起他才刚刚办完婚礼,来探望她这个无名无分还是伤残人士的人,于伦理于道德于风水迷信,于哪方面都不太合适吧。
她赶紧避开了他的眼神,也不置可否,而是说了一些她的病和他的喜事犯冲等的话打发走了赫连植。
目前来说,她也只能先留在这里养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