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死亡的解脱

    漆黑的大殿房间门口，公子晓笔直地站在，双手背在身后，静静地看着屋内的尸体被侍卫们给抬了出来。全身已覆上白布，在他的面前停留了一会儿，他便挥了挥手，他们就把她抬了下去。

    刚刚收拾遗物的时候，竟发现了她亲手书写的一份血书。大概是长久没拿笔的缘故，手指还能明显地感觉得到方位的变化，有些凌乱的笔画依稀可以看得到她留下的最后几句话。

    才刚过一天，她就自杀了。蓝素到的时候，远远地站在皇宫的一个房顶之上，看着她的尸体被侍卫们给抬了出来。她全然没想到，昨天那最后一个愿望的实现，竟是她坦然面对死亡而无所畏惧的条件。她冲动地把她戴上了房顶，也就加速了她走向死亡的终点。

    割破的手腕，血流了一夜，流了一地，流干了她的气息和此生的命运，现在仍下一切，去完成灵魂接下来的的旅程，不论是区地狱受苦，还是去完成轮回。

    他在屋里站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走出来，淡淡吩咐道：“吩咐下去，公主的房间任何人都不要动，否则杀无赦。”旁边站着的侍卫纷纷低头答应道。接着，他带着随从离开了。

    一个落魄的公主，得到的却是正公主的厚葬之礼。尽管有文武百官的私下指责，却没有一个人敢说出半句不满的话，因为这是公子晓的命令，连王都没有开口，他赋予了他很多与自己平等的权利，让他得以俯视百官，权倾朝野。王朝迟早是他的，怎么做都是他乐意。

    那间漆黑的宫殿从此就被永远尘封了，里面的阴凉和腐败味不断滞留加重，却始终与外面保持着隔绝的距离，在不在，都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东西。

    独自站在自己的房间内，宫人们都被他遣下去了，偌大的寝宫内，他显得极其渺小，也极其孤单。

    “你很空虚么？”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他转了过去，看见蓝素又出现了。“蓝姐姐。”他看起来与刚刚的静默有点不同了。“你怎么会回来？”

    “我是想弄清楚一件事。”她走到一定的距离后就停了下来。“你说吧，我知无不言。”他侧过身去，淡淡道。

    “公主死了对不对？”他点点头。蓝素的心里又沉重了一些。“或许没有我的出现，她也不会死掉。”

    “她会，她已经忍受不了自己继续活着了，就算你给了她短暂的感受光线和空气的享受，那也只能让她走得更加坦然和甘心，但她依然会选择死亡，所以不要把这件事的责任推到自己的身上。”她不知道公子晓已经知道这件事了，昨天她以为就只有她们两个人。

    “真正把她推向死亡的……是我。”他的目光深邃地飘向微敞着的窗口，继续道：“这是我们之间的折磨，她不应该出身在皇家，也不该遇到我。”她想要靠近一点，却听他继续道：“所以不是她死就是我亡，而她选择了比我先死。”

    她迷惑地问道：“你是说，她保全了你？”还真见他点了点头。“小时候，父皇就请天师给我们算过命，我们命里相克，所以一直都处于敌对状态，而父皇只能偏着我。”因为他是继承皇位的唯一合格人选。

    而就在那次公主犯了弥天大祸之后，也正好是王可以除去她而为他铺上一条光明的顺利之路时，他为她求了情，把死亡换成了暗无天日的黑暗。所以之后，公子晓就不得不流窜于民间，整日过着平民般的日子，曾经遭人欺凌、侮辱，直到严师傅收留了他，才给了他一个相对稳定的的归宿，那就是果人庄。

    他用一次求情换来这么多年的飘零，而她用自己的生命又成全了他的皇命之路，就像是命运开的一个玩笑，十分滑稽。这其间的滋味，只有他们之间才感受得到，每次见面的讥讽之言、不屑之语以及这么多年的残忍对待又何尝不是顺命的求全？

    所以他早就知道他们之间的命运，也从没怪过任何人，那只是弱者的呻吟，完全乞求不到任何的同情和施舍，他们甘之如饴。她望着他的背影，也难怪小小年纪，心里却是这么成熟，经历了太多就再也开不起幼稚的玩笑。虽然他是身份尊贵的太子，却完全没有流潇湘的幸运，身在皇家的他背负得要比想象中的更多更重。

    “蓝姐姐回来就是要问这件事的么？”见她长久没声音，他问道。

    “不是……”她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问，可能她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而且也已经接受了。“有什么就直接问吧，我不想我们的过去留下任何的朦胧和迷惑，因为，它本来就很短。”

    “苏涴灵……她是怎么死的？”那天晚上和流潇湘谈起来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了自己身上的一样东西，就对这件事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他没有丝毫的躲避和隐瞒的意思，淡淡道：“是我杀的。苏涴灵是牵制流苏两家的关键，只要她死在果人庄，流苏两家就会反目，我的目的就达成了。”

    “可是天……你不是那样心狠手辣的人。”她只是凭着自己的感觉说话，尽管她知道实现了那么多，中间的过程是无法磨灭的。

    公子晓转过身望着她，温和地道：“叫我天晓吧，蓝姐姐习惯就好。”这时，他笑得更明显了。“苏涴灵性子有些泼辣，迟早会给果人庄带来更多的灾难，以她对流潇湘的依赖，若流潇湘不喜欢她，苏清展还是会和流连镜闹翻，我只是利用了这种形势，以助我达成目的。况且，她仗着小姐的身份对蓝姐姐十分不敬，这是天晓当时下手的动力。”

    “那个站在窗外的人是你？”那个神秘的影子在她的脑海中遗留地最深。而他只是轻松地笑了笑。“被蓝姐姐发现了？那个人确实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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