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葭苇得意地摆摆手,她可不像古代的那些个大家闺秀,爬个树什么的还是小CASE!
“安啦安啦,我可是无敌女——啊——”只听得一声尖叫,她左脚踏空的下一秒,整个人已经摔倒在地,屁股开花了。
“啊啊啊啊——好痛啊——”韩信双手抱胸,好笑地望着眼前这个痛得眼泪直飚的女人,可别说他没有同情心,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可爱了,让人忍不住先笑为快。
顾葭苇气呼呼地扯掉脑袋上的枯枝,“什么破树啊,都没到冬天就开始枯萎了,害得我——哎哟——”她一手摸着摔得四分五裂的小PP,另一只手向韩信伸去,“你丫的还不拉我一把!”
韩信这才拉起了她,教育道:“未经过他的许可就进入人家的院子是可以算作偷窃的你知道吗?你这样进去,万一这宅子的主人回来告你私闯民宅不怀好意,我也救不了你啊。”
“罗嗦,人家福尔摩斯为了侦破案件还——”
韩信认真地做出聆听状,见她没有说话,好奇地问:“福尔……什么来着?今日听你提了他好多回了,他究竟是谁?”
“……”顾葭苇没有回答他,而是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韩信有些无奈,这小妮子又想出什么馊主意了?
他的视线刚要随着她望去,眼前突然放大了一张脸,随即唇上被覆上了一个温温柔柔的东西,他双眸瞬间瞪得如铜铃一般,双手正要推开她,却瞥见两行清泪自她的眼角滑下。
怎么了这是?
心中百转千回,手上的动作也转换成箍住了她的腰,因为他感觉得到她的身体正慢慢往下滑,她的整个人都透露出一股绝望的气息。
当仵作这些年来,他已经深深熟悉了这种气息。
究竟是看到了什么,让她一瞬间犹如被人从天堂抛进了地狱?
他无从猜测。
因为当顾葭苇放开他的时候,前面是空空如也。
“你……怎么了?”他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我没事!”顾葭苇胡乱地擦着自己脸上的泪痕,该死的,真是没有用,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不是说好了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吗?!
“那……我们还继续侦查吗?要不咱们先回去,你安抚好自己的心情,下午再出来?”这一刻的韩信根本就没有察觉到此时他的语气究竟有多温柔。
“不用——”顾葭苇拂开他放于自己腰间的手,转头对着那扇紧闭着的大门,咬牙切齿道:“我才不会被一个过气的男人吓倒!这一刻破案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神马都是浮云!”
韩信有点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此话怎讲?”
他话音刚落地,顾葭苇就拉着他的手毅然再一次走到门口,抬起手臂狠狠地敲门,又觉得不够,连脚都使用上了。
“喂——你……”见周围有居民用探寻地眼光打量着他们,韩信觉得有些脸红。
“出来!你个丧心病狂的杀人凶手!你给我出来!!!”她将满腔的害怕化作怒火,对着门就是一阵猛踢。
怎么能不害怕?曾经命悬一线,生死就掌握在那个人手中,如今他又出现,还是在这个人心惶惶的时候,怎么能教她不怕!
须臾,大门缓缓打开,韩信只见一个身着白色锦袍的男子淡然地立在门后,他无法去评定他的五官,作为一个仵作,他的眼里,就只有伤口,与器官特征。
“请问有何事?”那男子淡淡地开口,虽是礼貌,却含有强烈的疏离,放佛并不愿意被打扰。
韩信感觉到顾葭苇的身体从见到这个男子的那一刻起就变得僵硬,她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什么,却又找不到自己的声线似的,无奈地低下头。
见状,他清了清嗓子,“请问公子是否是这座宅子的主人?”
“目前是,你们……”
“哦,我是凉城的仵作,现在在调查一件案子,刚刚我们已经询问了你的小厮几个问题,但是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神情变得非常激动,以致我们无法再继续询问下去,所以现在想请教你几个问题,还希望你配合。”韩信说完,便扯了扯顾葭苇的手,示意她接着问下去。
“你们进来问吧。”那男子轻飘的声音传来,韩信向他望去的时候人已经穿过院子走进了内堂。
他皱皱眉,不悦地望着顾葭苇道:“你究竟是怎么了?难道你们之前认识?现在我们是在破案,想要抓住凶手就收起你那些私人的恩怨,明白了吗?”
顾葭苇呆滞地眨眨眼睛,对上韩信略含怒火的眸,没有见到他的时候,自己怎么就那么有思想,有活力,然而一旦面对那张脸,所有的绝望,恐惧,以及伤痛就死死地拉扯着她所有的细胞,动弹不得,呼吸不得。
“韩信……”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虽然有点颤,带着一点哭音在里面,“我们回去好不好?我们不调查了好不好?”
她像是溺在无边无际的海中,放眼望去,渺无人烟,只有韩信这跟稻草陪在身边。
“……”韩信无言地看着她,一股无名火从心底冒起,越烧越旺,难道里面的那个男人曾经伤害过她?似乎能让一个女人有这么大反应的,只剩下——前夫了。
顾葭苇要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估计会跳起来一口盐汽水喷死他。
他掰过她的肩膀,对上她略含泪水的眸子,严肃地说道:“不管里面的那个男人曾经与你有过怎样的关系,你都要勇敢去面对,尤其是现在你怀疑他跟这两起凶杀案有关联的时候。”他顿了顿,突然换了种语气继续道:“你知道吗?我当仵作的第一天,验的尸体就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她被人***杀害了。”
顾葭苇睁大眼睛,“那你……”
“那段日子,我没日没夜地喝酒,始终不敢去面对这个事实,甚至不敢看一眼她的尸体,我一度以为自己就要随着她去了,但是后来,我还是挺过来了,并顺利地抓住了残害她的三个败类。我一直告诉自己,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听懂尸体说话的人了,如果我都不去仔细地听他们说话,那么这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人可以帮到他们。”他垂下眸子,弯了弯嘴角,自嘲地说道:“虽然,我从心底讨厌这份差事。但是,人都是被逼出来的,不是吗?”
不能说是瞬间就得到力量那么狗血,顾葭苇总觉得自己还是要努力为凉家做些什么,否则,她将会一辈子不安,背负扫把星这个罪名。
她紧了紧韩信的手,浅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进去吧。”语毕,率先跨进了院子,直直地朝着坐于内堂之上的白衣男子走去。
韩信深呼吸一口气,扬眉弯出一个笑,跟着她的步子,走了进去。
顾葭苇定定地站在内堂中央,即使僵硬,还是保持着脸上的笑,抬头对着正前方优雅地饮着茶的男子说道:“接下来,请你配合,如实回答我几个问题,若有打扰的话,还请慕容公子多多包涵。”
坐于上首的慕容风尘身子一僵,抿了一口手中的茶水,淡淡地道:“顾小姐说来便是。”
韩信无声地叹口气,他们果然认识。
阳光细细碎碎地从窗户漏进来,打在他身上,顾葭苇忽然就有点恍惚,放佛一切都是初识的模样,他的那张脸还是那么冰冷英俊,待人还是如此疏离,只是少了那种君临天下的气息。
谁都在改变吧,毕竟人生,怎么可能只如初见呢?
“慕容公子,请问你前天晚上身在何方?又有何人可以作证?”顾葭苇板起脸,努力学着电视里审查犯人的那一套。
“顾小姐这是代表着凉知府呢?还是刘钦差呢?”慕容风尘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避重就轻地问着似乎毫不相干的话。
“慕容公子,请你先回答我的问题。”越是看他的眼睛,她的脑海里那一幕就越是清晰。她甚至有些腿软,不得不往后退几步靠在韩信身上。
时间再长,都不可能忘,他双手紧紧掐住她的脖子,说下一次见面,一定会要她的命。
“……呵,这位想必就是你新的男人了?我还以为,你会被他收进后宫呢。”慕容风尘低笑道,他的头略低着,完全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慕容公子,话题扯远了。”
“啊——”突然,一声尖叫从后屋传来,慕容风尘脸色一变,迅速起身往后屋走去,顾葭苇扯扯韩信的袖子,“我腿软……你带我去看看。”
韩信二话不说左手揽起她的腰,两人跟着慕容风尘的步伐往后走去。
左转右转,终于在后院的井边发现了慕容风尘的身影,而开始回答他们问题的小厮,已经倒在血泊中了。
顾葭苇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巴,韩信出于本能已经上前去验尸了,慕容风尘淡然地站于一旁,似乎此事和他没有一点点的关系。
“性别男,年纪在十六到十八岁左右,身高三尺六左右,体型偏轻,无中毒迹象,瞳孔剧大,死前曾受过重程度的惊吓,致命伤是——”韩信左右轻轻翻阅着尸体,口中娓娓道来他所看到的一切。
“脖子上的刀伤,一刀毙命。”慕容风尘接着他的话道。
“你能确定使得是刀,而不是匕首?”韩信侧头轻声问道。
“呵,我也是粗略地扫了一眼,当然不及你这个仵作来得正确,到底是刀还是匕首,还得由你来决判。”慕容风尘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往顾葭苇的方向瞥了一眼,那眼神包含了太多东西,让她有种雾里看花的感觉。
“是匕首,锋利的匕首,看来,这个案子和前两起案件是一个人所为啊——这个小厮,一定是看到了什么,才会被灭口。”韩信从怀中掏出绢子将手上的血渍擦拭干净后,这才慢悠悠地走到顾葭苇身边,对着慕容风尘道:“报案吧。”
后者轻哼了一声,“你们不就是代表官来的?还需要报?”他的目光从韩信身上转向顾葭苇,“他被杀害的时候我正和你们在一起,这下可以证明我的清白了吗?”
顾葭苇双手紧握成拳,她毕竟还不是什么名侦探,就算真的是他杀的,她能有什么本事找到证据让他俯首认罪呢?
“总之,我们先回衙门吧。”韩信小心翼翼地避开这浓重的火药味,提议道。
“我们?仵作这是把我也算在内了?在下有些疲乏,就不去公堂跑一趟了,需要什么证据的时候,恭迎再来吧。不送。”慕容风尘说完,便一挥衣袖转身走进自己的寝居室,不再理会还站在尸体旁边的二人。
“可恶!”顾葭苇狠狠地跺了跺脚,猛地转身朝门口走去。
她一定要找到证据,然后抓住这个凶手!一定!
韩信再一次看了尸体一眼,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大概是自己想多了,他摇摇头,抬步跟上前面快要崩溃的女子。
顾葭苇走出院子,只觉得一口气憋在心中,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闷得她一脚踢向那棵枣树,树叶更像是下雨一样稀稀拉拉全部掉落了下来。
顾葭苇吐出嘴里的一片叶子,一手叉腰,指着那颗歪脖子树作茶壶状骂道:“你大爷的,一棵树叶来欺负我,我今日非把你连根拔起不可!”
她冲上去使劲地摇晃那棵树,韩信在一旁看着,克制不住笑出声来,真是一个孩子,还跟树较劲。
顾葭苇瞬间又转移了发泄的目标,转头怒瞪着他,“笑什么笑?你还不回去通知钦差这里出命案了?”
“好好好,我回去,你是要——一个人在这里解决这棵不识时务的树吗?”他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一本正经地问道。
“切——”顾葭苇放开了那棵树,拍了拍身上的枯叶以及灰尘,走到他身边,“走吧。”
于是二人便离开了这座院子。
一路上,两人步伐一致,却不发一言,各自思考着。
韩信越往县衙走着,就越觉得那尸体有点不对劲,然而任由他搅破脑汁,也想不出到底是哪个地方不对劲了。
同样的问题也困扰着顾葭苇,她觉得那宅子里的某一个地方不对劲,却就是抓不住是哪个地方,这种感觉真是无奈透了。
走到县衙,刘永正在用午饭,二人组这才惊觉时间已是晌午,肚子也配合着咕咕叫了起来。
刘永听完事情的经过后,板起脸责怪他们私自行动,说不定凶手就是看他们找上了小厮才灭口的。
顾葭苇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又害死了一条人命。
刘永唤人给他们搬来了椅子,呈上碗筷,让他们一同坐下来吃饭。
顾葭苇呆呆着挑着碗里面的饭粒,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刚才不对劲的感觉也抛诸脑后。
用完午饭后,刘永便亲自与他们二人赶去了慕容风尘的宅子,并顺利地找到了尸体,只是,慕容风尘本人,却不见了踪影。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就是一切阴谋后面真正的凶手……可是我却放走了他……早该拿下他的对不对?”顾葭苇失神地望着韩信,为什么一旦碰到慕容风尘的事情,她整个人就会变得迟钝很多?
很明显地,他跟这个案子有很大的关联,而自己却放跑了他。
“这不关你的事情,况且,现在我们也不确定他是否就是真正的凶手,你不要想太多了。”韩信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转过身去协助捕快,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娓娓道来。
突然,顾葭苇眼前一亮,像是瞬间想通了什么事情,她兴奋地回头冲韩信喊道:“韩信,我终于想起来是哪里不对劲了!”
正在同捕快交流自己看法的韩信一愣,下意识地问道:“你想到什么了?”
刘永等人被她这样一吼,目光也都跟着韩信望了过去,顾葭苇见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面上一红,拉着韩信走到走到一个角落,窃窃私语起来。
“现在是什么季节?”她小声问道。
韩信白了她一眼,“夏末秋初。干嘛明知故问?”
“嘿嘿,你别问那么多,跟着我的思路来就是了。”顾葭苇小小地得意了一下,让韩信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我再问你,树木一般是什么时候才会开始掉叶子,完全呈现枯萎的状态?”
“入冬!你再来我就……不是等等!”韩信像是也明白了什么,跑出了院子,为着门口的那棵枣树细细观察着。
那棵枣树光秃秃地,所有的叶子都被顾葭苇先前摇了下来,形同枯死一般。按理来说,这个时期的树木的叶子不应该枯萎地这么厉害,况且这个地方的土壤也不是特别贫瘠。
所以,也就是说,这棵树被人动过,或许在移植的过程中不小心弄断了根,才会呈现出这幅状态。
顾葭苇见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欣慰地笑了笑,终于,终于抓出了一点点线索。
两人蹲在枣树下,扒开枯叶,细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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