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宁夏说:“你是不是特别想娶我啊?”声音里带着低低的婉转音调。
叶昭觉也松散下来,陪她打趣:“床太大,以前不觉什么,现在倒觉得似乎缺了一个人。”
“……”宁夏耳朵瞬间有点烫。
在语言功力上,她占不到便宜的。
“那你到底是想还是不想?”她不禁提高语调。
这回,叶昭觉答得干脆利落:“想。可你不想嫁,我有什么办法。”一副拿她没辙的无奈语气。
他故意的。宁夏忍住嘴角笑意,哼了哼,说:“没办法,我也帮不了你。”
“有一件事你能帮我。”
“……什么?”
“早点睡,别熬夜。”
“……”
***
卢乾坤,没有任何酒店行业的从业背景,二十年前白手起家创办万斯年酒店,当年在南湘,与之齐头并进的还有另一家酒店,距离辰良公馆一公里外的圣豪花园酒店。
当年两家酒店的老地址都不在如今的方位,宁夏上网查找资料,发现仅仅相隔两条街。巧合的是,圣豪花园酒店恰好是建恩地产旗下一处最重要的酒店产业。
换句话说,万斯年和圣豪花园,赤|裸裸地是竞争关系。
而徐正则却暗地里和建恩的董事长林成恩走得格外近。
宁夏受姜熠然所托调查一件陈年旧事,可如何调查,她一点进展方向都没有。
省台那档甜品比赛节目的规则和流程反倒在两天后有了准确通知,每家单位都只能派选两名默默无名的新手参赛,年纪也有规定限制,必须20岁至30岁之间。
每轮比赛前,有足够的准备时间提前研究每场比赛的主题内容,也就是说,表面上是新手比赛,实际,背后依然体现的是一个团队的综合实力,你可以在自家饼房失败无数次,等到比赛现场,真刀真枪,一切都看个人悟性和能力。
万斯年西饼房内,满足年龄条件的都只是年轻学徒。
高层会议上,徐正则将选出的两名新手资料推给季彦今决断,徐思齐赫然在内。
“他们两个资质都不错,我手把手来教,上手不会慢。”
季彦今微蹙眉,“可他们在饼房的工作年限都不长,一个一年,一个一年半,基本功扎实吗?”
徐正则说:“季总,你觉得在这方面,你和我,谁看人更精准?”
季彦今垂眸,再次审阅一遍最上面一份有关徐思齐的个人资料,抿唇不言。
还没继续看下去,手里两份资料就都被一只涂着黑色指甲的手用力抽走。
卢晓不知何时站了起来,立在他右手方。
她低眉随手翻了翻,嘴角噙着冷笑。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她。
须臾,她把两份资料朝桌上一拍,瞥了眼对面的徐正则,转而凝向季彦今,“既然资历都这么浅,我要求换掉其中一个,用我推荐的人。”
徐正则原本漫不经心的眸色染上一股沉郁。
季彦今挑眉,问:“你推荐谁?”
卢晓嘴角一扯,“宁夏,西饼房的宁夏。”
第56章chapter56
甜品比赛的万斯年代表最终确定为徐思齐和宁夏。
宁夏收到消息时狠狠怔了一怔。
饼房内所有人列好队听徐正则讲话,徐正则目光不咸不淡地投掷于她和徐思齐脸上,“散会。你们两个跟我进来。”
宁夏和徐思齐相互对视,周围人如鸟兽散。
徐正则的工作间,两人并排立在他的办公桌前。
他背靠大班椅,手肘分别搭扶手,双手交叠握在身前,神情散漫,“紧张么?”
徐思齐握了握拳,不答话,挽起袖子的小臂碰了碰宁夏,“问你话呢。”
宁夏白他一眼,直截了当地问徐正则:“为什么选我?”
徐正则轻耸肩,“我们自以为是的卢副总钦点的人选,你说为什么。”
“……”听他毫无避讳地贬损卢晓,徐思齐和宁夏都有点小尴尬。
尤其是宁夏,她不设防地被一下噎住,好一会才出声咕哝了一句:“我也是有实力的好么。”
“呵。”徐正则冷嗤。
宁夏:“……”
徐思齐唇角一勾,颇为愉悦;宁夏懒得理他。
徐正则下颌一抬,指向桌上的一叠资料,“比赛的详情介绍,里面有规则和流程,你们拿去研究一下。”
资料只有一份,徐思齐率先抢到手,宁夏慢半拍,看他已经在垂眸翻阅,她转头问:“必须参加,不能拒绝?”
徐思齐从资料上抬眸扫视她一眼。
徐正则笑了,笑容略带轻慢:“你去问问外面多少人想参加这个比赛。赢了,欧洲六国豪华游外加去法国学习一年。就算惨遭淘汰也无所谓,多少实战经验是他们在饼房里积攒不到的,况且,还是我手把手地教。”
“去法国学习一年?”宁夏眼睛亮了亮。
徐思齐刚巧翻到描述的那一页,逐字逐句地念:“……跟随甜点界野兽派大师……非、非……”英文名太拗口,不会念,他直接跳过,结果一扫后面又是一长串的英文,他头大地扔给宁夏,让她自己看。
宁夏低头快速浏览,页面上有大师照片,她认识他,姜熠然曾和她介绍过很多世界级甜品大师,这位野兽派代表人物,出名极早,曾在很多年前带领法国队赢得世界甜点冠军的殊荣。后来,徐正则也曾获得过此项桂冠,但年代不一样,身份地位还是有所差别的。
徐正则见她神采焕发,又是一声嗤笑:“这就心动了?跟你舅舅学,又跟我学,现在还想继续攀高枝,你还真是集百家之所长。”
宁夏眉眼弯弯抬起头,似真似假地说:“集百家之所长,融百家之所思,扬百家之所名。这就是我的人生追求啊。”
她浅浅的笑容似一道流光,忽然一个晃神就直直摄入徐正则冷然的眼底,他微微垂下眼帘,哼地一笑,没看她。
***
安静无人的走廊,叶昭觉徐徐而行,尚未到家门,隔着一段距离就看见一个体型标准的中年男人来回走动,在拨打电话。
而他行走的位置,恰好停留于他们两家之间。
听闻脚步声,男人停步,转身望过来。
叶昭觉身姿挺拔,步伐不变,在他的注视下一步步走近。
男人看着他停步,下意识朝墙边站了站。
叶昭觉没有直接输密码开门,顿了下,眸光对向他,“您找谁?”
宁云生瞧他气质难掩清贵,未报警惕,指了指背后的门,友善地笑道:“我等我女儿。”
“宁夏?”叶昭觉不惊不诧。
反观宁云生倒是微微吃惊,“你们认识?”见他始终不冷不热,宁云生恍然大悟般笑了笑,“你住这儿,邻里之间是该认识认识。”
叶昭觉没说话,他背过身,迅速开了门,“进来坐吧,她还要再过一会才下班。”
他口吻太过平常,宁云生从中听出几分熟稔,未作思量,他选择随他进去。
房子很宽敞,装修精细,能看出主人的品味。
宁云生坐下,不动声色地望了望四周,叶昭觉问他想喝什么,他说:“不用了谢谢。”
叶昭觉沏一壶茶,给他斟上一杯,杯子推过去,“您尝尝。”
宁云生未再婉拒,接过,“这是……信阳毛尖?”茶水很烫,他吹了吹,喝得很小心,然后,自然地品味一番。
叶昭觉挑眉,“您是行家?”
“没多大本事,吃喝算一样。”宁云生笑谈,“这信阳毛尖啊,明前的品质最好。茶芽粗壮短小,味醇香浓……”他捧杯闻了闻,“可不是,这就是明前茶吧?”
叶昭觉目光深静,点头答:“的确。”
宁夏回来已是一小时之后,她到家歇脚,往肚里灌几口水,眼睛瞄了瞄,发现姜熠然似乎的确不在家。
她起身出门,走到对面,密码一输入,门自动跳开一道缝。
里面有灯光浮现,她心中一喜,边往里走边喊:“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今天回来得早。”
转眼到客厅,发现沙发多一个人头,她霎时闭了嘴。
呃……有客人啊。
大拇指朝门外一笔,眼神示意:要不,我回去?
叶昭觉轻轻摇头。
宁夏微愣,不太懂得意思。
而这时,背对她的人慢慢转过头。
“……”宁夏双眼蓦然睁大。
宁云生起身,面对她而笑,轻唤:“小夏。”
“……你怎么会在这?”她面色一白。
宁云生:“我和熠然说好今天过来,他没告诉你?”
没有。宁夏深吸气,说:“我是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宁云生反应了一会,没答,目光转深,瞥了眼叶昭觉,又将眸光转回来,反问:“爸爸倒想问你,你为什么又会在这儿?”
她熟门熟路、进出自如,宁云生已有所觉,“你们?”
叶昭觉迈步绕出,行至宁夏身旁,揽在她肩膀,“就像您看到的,我们不只是邻居。”
宁云生眼眸微微眯起,带着审视。
宁夏对宁云生的抵触十分强烈,她胸腔上下起伏,肩膀随之轻颤。
叶昭觉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安抚她的情绪,可是没用,宁夏抿紧唇,喉咙发涩,“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有话想对我说?”
“嗯……”宁夏点头。
被她捧着脸,他一笑,她手心都能感觉到,笑肌牵扯所延展的幅度,像两把小刷子,扫得她手掌痒痒的。
“什么?”他询问得如此简单,眼神的意味告诉她:说吧,我听着。
她已独自想了许久,可究竟该说什么,依旧一片空白。
到最后,嘴巴蠕动,却只憋出一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叶南浔微不可察地怔了一秒,笑容缓缓收敛,眸光深邃又坦然,可似乎在斟酌什么,并未立即开口回应。
宁夏连忙躲避他的眼神,有些后悔措辞不当。
“你……你为我做的事我都知道了。”
叶南浔没说话,宁夏抬眼,再次望住他:“我觉得你这人……”
嗓子卡壳,吐不出下言。
叶南浔反倒笑了:“我这人怎么了?”
宁夏一口咬住他下嘴唇,不重,就只是小小地传达情绪,含着他唇闷声说:“你这人让我越来越离不开。”
“那就不离开。”他一说话,嘴唇一动,连带着她的唇也跟随颤动,热气在彼此之间萦绕,宁夏心里酥.麻麻的。
“嗯,不离开。”声若蚊呐,小得不能再小,叶南浔却听清了。
深吻只在一念之间,唇.舌相交,他双手环抱住她,掌心扣在她后背,两人更亲密地贴近。
回过神来,宁夏才惊觉自己大胆得有些过头,她竟然勾着他的腰,将两条腿挂了上去。
叶南浔为了抱稳她,手不得不托住她双腿。
可她在动作时,裙摆皱起,已掀至腿.根,于是,他直接摸到两片柔嫩细滑的肌肤。
呼吸相闻,他头轻微后仰,退离,眸色暗沉地轻哄:“下去,嗯?”
宁夏咬住口腔,不吭声。
明明……她都感觉到了。
她不是天真小女孩,异性之间的那点事她都懂。之前害怕,可现在……呃,还是怕,不过却不想再装作不知。
不应答,装作没听到,手臂一收,腿也跟着一动,更紧地挂在他身上。
那么明显的身体变化,两个人同时接收到讯号。
四目相对,他眼里的警告统统被她无视。
她看着他,特别坚定:“我今晚不回去了好不好?”
叶南浔眼神猝然一紧。
宁夏能说出这句话已耗费庞大的勇气,心已不是跳动,而是抖动的。
她马上又接上一句:“我舅舅这两天都不在家。”
潜台词是:没人看着我。
叶南浔轻轻向前,鼻尖贴上她的,闭上眼,缓和呼吸,轻声说:“你这样让我很担心。”
宁夏心跳得厉害:“担心什么?”
“我在想,以后我们有了女儿,会不会也像你一样,趁我们不在家偷偷和男生约会。”
宁夏大囧,整张脸都被烫麻了。
倒不是因为他们无端有了女儿,而是……而是他这句话里的深层含义,令她感到特别特别的难为情,仿佛做了对不起酱酒的事。
叶南浔在她唇上亲了一下:“乖,下来。”
宁夏再无他想,滑下一只脚,踩着沙发沿,低头站好。
结果视线便猝不及防地触及到他腰下的某一处,慌忙闪躲,耳朵红透。
叶南浔虽比她镇定,但却也些微不适地干咳一声。
“你一个人坐会,我上去洗澡。”
宁夏始终没好意思抬头,蹲下。
“……嗯。”
却没听到脚步声,而余光中,人也还立在原地。
她不由转头,望了一眼。视线不敢放低,挑着眼珠往上看。
还没看到那张脸,人影便俯低靠过来,单手撑在她身后的沙发背,贴近看着她。
“我没有丝毫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那双眼极黑极深,全然望不到底,深藏太多她看不懂的情绪,“担心再晚一分钟,会忍不住。”
宁夏脑子里“嗡”地一下,埋首于膝盖,双手捂住烫红的脸颊,声音从指缝里钻出:“你快去洗澡啦!”
等叶南浔洗过澡下楼,她已经羞于见人溜回家了。
***
翌日回饼房上班,听到消息的一伙人自然少不了高声祝贺,也有人拍拍徐思齐肩膀,鼓励一句:“小子,加油啊。”
徐思齐依旧吊儿郎当无所谓,心态出奇的好。
徐正则约莫在上午九十点钟才来。饼房一众人闭嘴做事,都能感应到他随身携带的低气压。
“宁夏,跟我进来。”徐正则进工作间前,侧转过视线,远远盯向角落里的宁夏。
他推门进去后,大黄长出口气,悄声对迟疑的宁夏说:“放心吧没事,你可是咱饼房的希望,他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宁夏却没有他这份乐观,手上沾了低筋面粉,随便擦了擦,刚迈出一步,就听见离她最近的徐思齐出声喊她:“诶。”
扭头,询问的目光对向他。
徐思齐眼睛一转,没看她:“他要是无缘无故找你麻烦,你体谅一下,别和他计较。”
大黄就在不远处,听得最清楚,不由多看了徐思齐两眼。
徐思齐不耐烦:“看我干什么,嫉妒我比你帅?”
大黄“切”一声,嗤笑,送他一记大白眼。
宁夏:“我不会和他计较的。”
徐思齐倏地一怔。他侧眼瞧过去,宁夏温婉干净的面容平平静静的,她看着他,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懂的话说:“我不知道你都知道些什么,我知道的,也比较多。”
徐思齐诧异地挑了下眉梢。
***
宁夏敲两下门,而后推门而入。
徐正则靠坐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肘弯搭在两边扶手,十指交握于身前。从她进门起,他清冷如寒星的目光便牢牢锁定她。
宁夏立于桌前,自顾坐下:“找我什么事?”
他意味不明地扯起嘴角:“恭喜。”
宁夏耸肩:“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这次还蛮走运的。”
徐正则:“走运一次,不代表接下来也能回回好运临门。”
就知道听不到好话,宁夏面不改色:“没关系,我啊,福星高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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