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还在想着今天中午食堂的饭太难吃,打算晚上和室友出去打打牙祭,根本没把齐振的问题放在心上,猛见他一直盯着这边,还不相信地左右瞟了一眼。
“别看了,就是你。”齐振明确点名说。
“啊?”顾易止指着自己一头雾水,大会堂里哄笑一片。
“你为什么要读警校?”齐振耐心地重复一遍问题。
顾易止很想说我从来没有想要上警校,都是家里逼的。他父母都是大学教授,父亲还是市书法协会的会长,他出生书香世家,家境殷实,按理说就算不从事文化教育行业,也应该当一名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可父母不知道哪根筋抽了,非要他报考警校当警察,每逢假期必让他参加各种体能训练。拿到警校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他们家门槛都要被亲戚踏平了,顾易止私下还偷偷问过几个来往密切的亲戚,为什么爹妈非要让他当警察,那几个亲戚一脸茫然地说:“你都不知道,我们哪知道。”
是呀,谁都不知道,但这并不妨碍顾易止走进警校大门,在那个炎热的下午,他扛着大包小包在一众由父母陪伴下满脸喜气洋洋的新生中艰难地挪进大门,因为他的父母在把他送上火车后,就欢天喜地地开车回家了。
所以问他为什么要读警校,除了强人所难外,他真的找不到其他理由。
旁边的同学推了推他,小声地提醒:“嘿,发什么愣呢,齐队长在问你话呢。”
“我说什么呀?”顾易止朝同学挤眉弄眼,十分纠结。
“你就说为了保家卫国,保护人民群众安全呗。”同学好心地说。
这理由的确根正苗红,闪闪发火,顾易止上下两片嘴唇磨了半晌,还是挤不出一个字来。齐振奇怪地说:“这位同学,你有什么顾虑吗?”
“大概是因为……因为我跑得比较快吧。”顾易止这话刚说完,坐在主席台上的教导主任立马黑了脸,事后还为这个事训了他一顿。
“你说你编点什么理由不好,非说自己跑得快,你来警校是练长跑的呀?要不要我推荐你去市田径队,将来保不准还能为国争光?”
教导主任气得鼻孔都冒烟了,同学还经常拿这件事笑话他,而顾易止清楚记得,当时齐振听完他的话后,只是微微一笑,点头示意他坐下,什么话也没有说。
顾易止以为自己下半辈子也就当一名小片警,抓抓小偷,处理处理邻里纠结,但在他毕业即将离校的前一天,教导主任找到他,用一脸吃了屎般的表情递给他一封介绍信。
“你还真是跑得快呀,齐队长指名要你去他队里。”
再一次见到齐振是他做为新成员入队时,那年邢侦科就招收了两名新人,除了他之外,另一个人就是王浩。王浩是从地方调上来的,入行比他早两年。齐振按例训话,事后队上聚餐,同事们喝多了就开始拿顾易止开玩笑,说队长招个跑得快进队,是想邢侦科改成抓小偷大队吗?
“跑得快也是有大用处的。”齐振哈哈笑着说。
他们虽然没有恶意,顾易止却把话记在了心里,在这三四年里破获大大小小的案件无数,令全科上下刮目相看,这次齐振带队追缉一名大毒枭,临走前特别嘱托顾易止要尽快找出那三桩命案的凶手,以免百姓在新闻舆论的误导下产生恐慌情绪。
现在齐振已经离开一个多月了,前面三桩命案毫无进展不说,这第四桩命案又接连发生。宜城的犯罪率一向很低,连续三年蝉联全国宜居城市,现在在短短四个月里发生四起命案,还都是年轻女性,新闻舆论猜测纷纷,上头也不断施压,全队上下忙得团团转,都快被逼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顾易止翻了个身,瞪着天花板发呆。
他租的这间单身公寓位于市中心,按理说凭他那点工资交完房租,基本处于喝西北风的状态了,但奇怪的是房东生怕他跑了似的,在看房时就主动把房租一降再降,最后他以堪比城中村的价格租下了这间屋子。
他是在一星期前搬来的,每天早出晚归,还没有跟隔壁邻居打过照面,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凌晨一点三十分,他没有开灯,周围寂静无声,可就在这片寂静中,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那声音很轻,很慢,每间隔四五秒才响一次,顾易止从床铺上一咕噜翻起来,透过猫眼向外望去。
这个小区建成有十几年了,许多设施都已经老化,楼道的感应灯时灵时不灵,顾易止只看见外面漆黑一片,而敲门声也在这时候消失了。
难道是最近太累产生幻听了?
他晃了晃脑袋,准备回去睡个回笼觉,就在他离开猫眼的那一刻,敲门声忽然剧烈急促的响起来。顾易止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明显感觉整扇门都在摇晃,似乎是有人在用尽全身力气锤打。
他警惕地看向猫眼,在这么大声响下,楼道里的感应灯依旧没有亮起,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犹豫了片刻后,他决定看个究竟。
他缓缓拧开门栓。
咔嚓——
敲门声就在房门打开的一刹那消失了,楼道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