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难道是……王姬?”
梦寒很清楚的记得,第一次对侧夫人产生怀疑是在两位王姬一同来王妃院请安之后,吴染月单独留下来与少爷说了两句不清不楚的话,然后似乎所有的矛头就都转向了薛侧夫人。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我……但我总觉得吴染月不是个能下这种毒手的女人。”齐遥清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道:“她给我的感觉很内敛,很安静,看上去文文弱弱的,不像是那种会为自己的利益算计陷害别人,甚至不惜谋害人命的人。”
况且……
齐遥清话没有说完,因为他始终想不明白,如果这一切真的是吴染月谋划的,那她当初为何不索性借薛含雪之手解决了自己的性命,为未来铺路呢?虽然提的隐晦,但她还是暗示了他膳食里被加了东西这件事,并间接的救了他一命,就她的所作所为来看并不像是有什么恶意。
除此以外,齐遥清同样不明白的还有,吴染月到底是怎么知道薛含雪的打算的?毕竟樟脑一事连他这个当事人都丝毫没有察觉,一向安安静静待在自己院里与世无争的吴染月又如何能将薛含雪院里的事知道的一清二楚呢?
齐遥清觉得他似乎抓住了这件事的关键,兴许顺着这条线索摸上去能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收获。
“梦寒,明天去查,吴染月到底是怎么知道薛含雪在我膳食里下樟脑的。”齐遥清微微眯起眼睛,声音冷了不少。
“是,奴婢明白。”梦寒领命。
“还有,除了吴染月,玲珑那里也顺便查一下。”齐遥清想了想,又补充道:“她那日在我禁足时期特地来看我也有些蹊跷,指不准她在这事里也有什么牵连。”
后院的女人没一个简单的,这点齐遥清在生母温氏去世后便看得很清楚。只是他没想到,王府后院一共才三个女人都能生出那么多事来。
齐遥清神色黯了黯,心说魏延曦还真是好本事,当初京都里那么多名门贵女,他挑了半天就挑了这么不让人省心的三个,还真是……叫人无奈。
将事情一一嘱咐给梦寒,齐遥清见时辰已近亥时,也觉得乏了。毕竟今天日里遭了那么多罪,这会儿他的精神还是不佳的。
摆摆手让梦寒回去,齐遥清走到书桌边,打算熄了烛灯就寝。可手刚伸过去还未碰着烛灯,他的目光忽然被书桌上摊开的一幅画吸引了过去。
只见画上男子蓝衣翩跹,衣袂在风中微扬,正微微侧过脸来望向画外,露出一张堪称绝代无双的俊美面庞。
齐遥清怔了怔,修长的手指忍不住探过去抚了抚滑腻温软的纸张——画中人不是他又是谁?
他的神色有些怔松,唇角扬起一抹遮也遮不住的笑意,只不过当目光遇上画中人苍白无色的嘴唇和胸前一大片被朱笔染红的墨迹时,又有些哭笑不得。
这人竟然将画作了一半就撂在这儿不闻不问了。
他轻叹了口气,执起滚落在画卷边的朱笔,就着茶水润了润笔尖,再度染上朱墨,偏头想了想,终于将笔触上了画卷。
他先将提笔画中人的一双薄唇细致的描摹了一遍,确认唇色如常后将笔锋转至了衣服上。
“唔,有些难办。”
齐遥清眉头微蹙,歪着脑袋看蓝色衣裳中间夹杂着的一大片朱色墨迹,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下笔。
这墨迹实在是……太大块,也太杂乱无章了,而且沾染的位置很不好,齐遥清根本想不出有什么花纹或是图案能完美的遮盖掉,除非将整件衣服的其他地方也全部染成红色。
这个念头刚从脑海中冒出时,齐遥清愣住了。他想象着画中的自己一身朱红色长袍的模样,思绪忽然飘回了十年前的雁秋山上,同样一身绯色广袖长裙的自己。
只是那时的他因为与腰子的赌约不得已扮作女子的模样,而如今画中人无论是容貌还是装扮都与寻常男子无差。
兴许在画里再穿一次绯衣也不是什么无法接受的事吧……
这样想着,齐遥清轻笑一声,无奈摇摇头,任命的提起笔,落了下去。
十年前的小七姐姐,如今的雍王妃齐遥清,身上穿着一样的绯色长衫,可不一样的,是魏延曦的心境。
也不知他明日来时看到这幅被自己改过的画会露出什么表情。
齐遥清忍不住扬了扬嘴角,吹灭最后一盏烛灯,躺到了床上,细细感受着鼻尖那与自己截然不同的,独属于魏延曦的味道。
一夜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