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易地跳出来。如果万一他这次真的不治而逝的话,恐怕不用等到外敌攻到龙城之下,内部就会乱象横生,大祸在即了!
好在,父王终于还是等到了他的归来。而这就足够了。楚江眠伸手轻轻摸了摸身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的伤口,走下台阶儿,一直朝前走去。他的脚步,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坚定过。
阳光从宫殿的长窗里透过来,照在楚烈那张苍老憔悴的脸上,他微微眯着眼睛,看着在那道光线里渐渐远去的年轻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其实他并没有睡着。现在即便是身体再疲乏,他也不想睡去。因为他有一种预感,也许过不了多久,自己就会睡一次永远也不会醒来的大觉了。
“如果你来了,就出来和我说说话吧。”
安静的宫殿里,楚烈淡淡的对着空气说了一句。微风掠过,有人坐在他的面前,抿了一口酒说道。
“累了就好好睡觉休息,有些事到了该放手的时候,就放手吧……这终究是他们年轻人的世界!”
空空荡荡的宫殿里,并没有其他人在。楚烈扶着几案,坐直了身子。他撇了一眼与他对面而坐的人,苦笑着摇了摇头。
“有些事说的容易,做起来何其难矣!我终究还是不放心啊……这副担子太重了!”
“你都没有真正把权力交到他手上,又怎么会知道行不行呢?”
“那你觉得……他能行吗?”
“那是
你自己的儿子好不好?少来问我!”
“唉!我当然知道他不会让我失望。但归根结底说起来,还是太难为他了。老季,这次要谢谢你肯亲自走这一趟,保护江眠儿平安归来。”
“这个谢字就不必了。老赵,我去中州可不是因为你的面子。哼!”
看着对面梗起脖子说着这些话的人,楚烈忽然笑了起来,脸上神情却是这些天少有的放松。
“呵呵!是啊,我哪有这么大的面子,能够指挥的动季子呢!不过,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这声谢谢终归还是要说的。这时候不说,我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说呢……。”
寂静的空气中有些伤感的气氛。已经在锦祥宫默默无闻待了十多年之久的老季,心头叹息,只低下头去看着那壶酒嘟囔了一句。
“亏你还是世间人所说的英雄呢,早些年的那些气势都哪里去了?变得这么婆婆妈妈。另外,你可不要想多了,之所以帮你这次忙,只是瞧在这些美酒的份儿上而已。嘿嘿!”
楚烈仍旧在微微笑着。他当然明白眼前这个曾经冠绝江南剑术无双的人甘于隐忍这十多年的时间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们的恩怨纠缠了大半辈子,却终于也快要到尽头了。
“老季,你就不要嘴硬了。希望以后你还能像现在这样多多照顾赵国,江眠,还有她……如此,我就走的安心了。”
“这些你自己的责任,又关我什么事?北方的风沙太苦,我在这里住不惯。”
老季没有感情的说着,依然在低头喝着他的酒,往日的美酒,此刻却感觉到苦的厉害。楚烈忽然瞪了他一眼。
“你喝了我儿子这么多酒,怎么,想赖账啊?”
“赖什么账?我又没答应你什么……这些酒可都是楚江眠答应送给我喝的啊!”
老季不服气的抬头看着他,却看到了布满血丝的那双眼睛里满满的忧虑。心中不由的一颤。原来,被称为塞上长城的这个北方英雄,真得已经走到了最后的时候。
“那你知道这些酒有多贵吗?一两金子一壶,自己算算这几年喝了多少了,把这笔账还上,才准走!”
“你!简直是讹人啊……拆了我这把老骨头也还不起这么多金子!”
“那就没办法了。老季,除非你把喝过的酒都再吐出来。否则……呵呵!”
“老赵,在这世上,我季子从来不会讨价还价的东西有两样。第一是剑,第二就是酒……在没有把这些好酒喝完之前,我是不会走的。”
两个在二十多年前为了争夺那个绝世无双的女子而成为情敌的人,这一刻却终于一起笑了起来。情归情,义归义。英雄的心中,除了快意恩仇,还有惺惺相惜。
“这一路上我替你看过了……那小子天赋之高,胸怀之阔,令人惊叹。将来的成就,恐怕就是你也会望尘莫及的!”
抱着酒壶的老季再次消失,只留下了这最后的一句话。得到答案的楚烈,终于彻底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