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停了马车,吆喝道:“客官,到这儿我可不能再行下去了。”
楚谨然率先下车,将银子递与车夫,冷淡而有礼道:“麻烦你了。”
说话间,苏彻也自马车上跳了下来,车夫本欲再对楚谨然劝告一番这森林如何凶险,却不料一晃神,那白衣公子和他的奴隶早已走远了。
车夫只得收好银子,看着他二人的背影,止不住连连叹息。
***
甫一进森林,便觉外面热气都被隔绝了,此时正值夏日,玉阳城还偏属南方城市,城中如何酷热自不必说,楚谨然身为一个北方人,早便热的受不了,如今进到这森林,倒没有觉得危机四伏,反而觉得这里舒适极了。
然,他却只能在森林外围放松一点。只因外围无甚危险野兽,最值得人警醒的不过是长刺野猪。那长刺野猪背上有有一撮毛纵向凸起,远处看,端的是锐利如刺,故而人们才如此称呼它。上回与007出这森林之时,楚谨然未曾发现这野猪。如今到起了好奇之心。
若是他一人在,他说不准便要在森林外围多转几圈,可如今他身边跟着个苏彻。楚谨然一味想拿出自己的大人风范,便严肃着张脸,不了了之了。
说来也奇怪,上次他与007出这森林之时,可是见过不少野鹿野兔的,现下进这森林这么久,竟一只也未遇到。
楚谨然生了警惕之心,先前的闲适消散大半,只沿着上回他出森林时做的标记不紧不慢地走,若走的慢了,说不准会引来什么野兽,若走的快了,却容易忽视周遭情况。
事实证明,他挑选的速度对了,以这个速度行走,恰见旁边树丛中有何物蓦地一闪,楚谨然心想在森林外围去看看倒也没什么大碍,不妨去探它一探。
手脚轻慢的扒开重重灌木枝叶,便见一庞然大物伏于地上,不住瑟瑟发抖。那物背上有一丛又尖又油的发亮的毛,这不是长刺野猪又是谁?此刻它竟抖这样,不知是在怕什么?
楚谨然警戒之心更强,也不想去一探究竟了,转身便走。这么一走,苏彻倒特意绕到他背后一米的距离。因着楚谨然说过苏彻今后不许离他超过一米,且苏彻是奴隶,总不好走到主人前头,他便只能这么走。
楚谨然转过头本想交待几句,却见那长刺野猪抖得更厉害。再见沉默跟在他身边的苏彻,楚谨然心念一动,转而向野猪走的更近。
果不其然,那野猪越抖越厉害,它长得又肥又壮,此时浑身肥肉不断颤抖,倒也是有趣的紧。
楚谨然原想勾唇微笑,可却又想苏彻跟在其后,他是长辈,便又强忍了笑意,颇为有趣的看着野猪看向苏彻惊惧的眼神。
楚谨然本欲再逗逗这野猪,后来想一想便也作罢,于是转身,继续往森林深处里走了。
这么一来,那些动物避而不见的缘故他知道了,苏彻体内有妖兽血脉,妖兽本就比普通野兽高一等级,会自然而然的放出威压,那些野兽忌惮他便在情理之中。至于那野猪怕成那样的缘故……原只因苏彻体内的妖兽血脉乃上古血脉,威压极重,即便他只觉醒血脉一点点,那威压对于下界的普通野兽来说,也是极其厉害的。
如此这般走着,一路上竟畅行无阻。
到得森林中围时,不知有多少野兽在打量二人,终究是碍于威压过重,没敢上前挑衅。倒得内围,楚谨然更觉清闲。只因着内围好似是湖中之蛟的地盘,其他野兽不敢过来。
如此,他二人很顺利的便到达了森林中心,湖之旁边。
楚谨然这次倒不像初次之时,看也不敢看那湖一眼,他这回好好的打量了那湖一次,只见那湖颜色深沉若深渊,盯得久了,便会莫名生出恐惧之心。
他弯腰撩起衣摆,将插在靴里的黑柄匕首拔出。这是城主奖励给他的,这匕首刀刃极锐,几近可达到削铁如泥的地步,如今在手上一划,细嫩皮肉很快被划破,白皙手上一点点的渗出鲜红的血来。
楚谨然犹嫌流血的速度不够快,却也没犯傻再在手上划一刀,那精美如白玉的手上添了这么道伤疤,他倒全无可惜之情。
楚谨然半蹲下身子,将手放于湖边之上。鲜红的血,一滴一滴的滴入黑黝黝的湖中,连是什么颜色都看不清了。
楚谨然静静看着,那血滴入湖中,呈水波向四周扩散,初时周遭的水没什么变化,但等过了一会儿,水上便慢慢泛起波纹,再过一小会儿,那波纹便成了波澜,且那波澜越来越大,楚谨然沿着那波澜看过去,便发现波澜是由湖心向四周扩散的,随着波澜越来越急,楚谨然隐隐可以听见水下生物流动的声音,那流动的声音愈发急切,紧接着,湖心水花巨震,楚谨然定睛看去,只见一条黑蛟从水面上骤然跃出!
阳光打在黑蛟身上,使它全身亮亮发闪,黑蛟露出水面的身子只有一对尖锐利爪,水下有没有第二对爪子便不得而知,从下往上看,便可见它的赭色胸膛,白纹脖颈,再向上看,便可见它短短的角,及一双充满……狂躁不耐之意的眼。
那黑蛟竟口吐人言道:“凡人,你可是要登往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