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一家杂货铺子,店里的伙计们正聊着。
“听说村长那儿子在洞房被他婆娘杀了。”
“那婆娘八成是被鬼上身了,昨日撞上了王家的白事,沾上了点邪气。”
“白事是王家那个王多渔的?他怎么死的?”
“谁不知道他王多渔是干捞尸这行的,要我说啊,赚死人的钱迟早都是要还的。你看,之前去捞尸的不都没能幸免?”
“确实如此...”
王马见那几人聊得入迷,轻咳几声:“劳烦结个账。”
片刻后,王马走出杂货铺,望着空无一人的街道感叹:“难得清净。”
忽然一阵阴风刮过,王马感到身后有人跟着,身后传来极其轻微的脚步声,还有水滴上青砖的声音,沉闷又压抑。挂在王马腰间的罗盘指针迅速跳动着指向身后,他暗道倒霉。
一切恐惧源于未知,他知道身后跟着的绝非善茬,自然不能回头。
他确实是神棍,不过先前有人传他会点奇门异术那倒属实,打牌出老千、盗墓、假死骗财等等他聊起来如家常。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这些年他混得舒畅,他从不把心放在助人上,而是自身享乐,俗话说狡兔三窟,即使他骗术再高明,也总有被发现的一天,这使他不得不四处避嫌。
他虽是神棍,但对鬼神这些还是有所畏惧的,平常碰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是他绕道走,如今却被找上门。
王马故作镇定,要是现在乱阵脚会使得救更加无望。
虽然王马两步并做一步的走着,但是他一条腿有些瘸导致他走起来十分费力。因注意力都在后面那脏东西上,他无意走进小巷拐角,遇上了死胡同。
前墙后有鬼,无处可藏,插翅难飞,难道就要不明不白的栽在此地。
王马立刻从兜里拿出一皱巴巴的符咒带着颤音念道:“双目为离,七魄息闭。炁神引津,道体消隐。不闻不见,应变无形。急急如律令....”
话毕用符蒙上眼睛,捂住耳朵,屏住呼吸。此招并非自欺欺人,而是一个让人感不到气息的咒语。
王马虽是闭目,但能感到面前突然袭来一股潮气,有一物体轻飘飘的从他跟前走过,他不知道是何物也不想知道。
王马憋气憋的面色发紫,度秒如年。
好在那东西似乎见死胡同无王马踪影,没做过多停留就走了。
王马急忙跑回住所,恐怖,属实恐怖!这黑水村人鬼混杂,人杀人,人灭鬼,鬼杀人,那鬼戏子先前搞出的幻觉更是难辨真假。
他跑到院门口时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仍旧心有余悸的回头望向空荡的大街,他用袖子擦拭额前的细汗,整理了几下衣服便进院子。
夕阳常辉,夜幕将至,晕染在屋檐的光人院内看起来一片祥和,隐约能听见杂草间的蝈蝈鸣叫。
透过窗户,王马看见宋无溪还未醒,正琢磨着是否去叫醒宋无溪时,宋无溪缓缓睁开双眼与窗外的王马四目相对,见王马鬼鬼祟祟的站在窗外他顿时警惕起来,随之感到一阵恶寒。
王马觉得解释无用便装作无意经过。
宋无溪在回来之后,不见黄皮子。他觉得黄皮子应该跑出去活动了,便不顾睡了过去,现在他恢复了点精气神,便简单准备了下,就起身上街了,王马并没有把先前发生一事告知宋无溪,毕竟他俩本就不对头。
宋无溪拿着罗盘走在大街上,东寻西觅。内心感叹着怪异,罗盘可在一定距离之内指向怨气最重的地方,但宋无溪却不见罗盘响动,若那戏子尸身不藏在大街小巷还难不成藏在家里?
罗盘突然有了动静,指向一方,宋无溪正要顺着罗盘走时,不料被慌乱跑来的王于叫停:“道长,您去看看吧,王马先生他出事了!”
救人要紧,宋无溪只得作罢去找尸体。
但是路上见王于走路有点轻微瘸拐,但又见对方面色如常,也没问其原由。
到了地方见一人嘴唇发白,发髻凌乱的倒在地上,那人神志不清,一直念叨着“水...有水。”
在旁的王马装模作样的舞着招魂幡,就这么跳来跳去。
宋无溪尽量维持平静,但面色红一阵白一阵,最后实在忍不住,也不顾颜面直接上前给了王马一个过肩摔:“别跳了,救人!”
好在地上那人没被王马这番装神弄鬼耽搁救命时间,宋无溪见那人恢复神志:“我不是说了吗,往门口撒糯米,鬼自然是找不到方向进来...”
地上那人面上惊疑不定道:“道长,我按照你所言做了,但,但是我刚刚仍旧见着一影子在门口晃悠...”
王于闻言哭嚎道:“大伙都是凶手,大伙都会死的,谁也逃不掉...”说着他向宋无溪跪了下来,泣不成声:“道长,您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对吧?”
“好啊好啊?那戏子是厉鬼?你们先前一直都在瞒着我?”宋无溪双手哆嗦,牙齿咬得咯,无言起身离去,身上似有一大股火气。
宋无溪一路步不停歇的向村长走去,见屋内没人,宋无溪也不见外,坐在茶几上等着村长回来。
己生安慰道:“冷静些,冷静些,咱们别跟这些人计较。”
茶壶传来水的沸腾声,青烟从微微晃动的壶口冒出,远处传来一阵声响,村长与其他村民在院口聊了会便进来屋。
村长一进门就看见宋无溪面色阴沉的坐在茶几旁,起初面露诧异,转而笑脸相迎:“道长,这是何事?”
宋无溪摆摆手:“请坐,就当在自己家一样,别见外。”
村长不明所以的坐下。
己生谄媚的笑道:“村长,先喝茶,咱们好好聊聊。”
村长拿起茶杯正欲饮一口,宋无溪突然怒拍桌子:“我让你喝了吗?!”
村长不敢出气,不知宋无溪为何如此作为。
又见宋无溪语调一转:“好好聊,咱又不是什么野蛮人。”
村长见宋无溪前言不搭后语不解道:“道长此话何意?”
宋无溪突然讪笑道:“此为戏言,喝茶吧,喝茶吧。只想再问问你那戏子倒地是怎么死的,之前问的不大仔细。”
“咳咳,那戏子啊...”村长露出僵硬的笑容来圆场,笑得牵强而为难:“是自寻短见的...”
村长又拿起茶杯,期间用余光观察着宋无溪神色,正又要喝一口时,不料宋无溪又一把拍在了桌上:
“我让你喝你就喝吗?!”
见此,即使是泥人也有了三分火气,村长不满作势要起身离去,却被宋无溪唤住。
宋无溪换了副表情:“抱歉,是小道失态了,你别在意,小道这也是太关心事态了。”
村长见此突然想起自己曾对那戏子有过亏待,不由得心怀愧疚道:“不碍事,也怪我没说清...”
话未毕,宋无溪下一秒猛的一把拽起村长的衣领,厉声道:“你还想隐瞒多久?还不说实话?
我劝你早些给自己买副棺材,到时候就躺在你们等那戏子来送你去地府。”
村长踉跄着跌倒在地上,气得字不成句道:“你...你。”
宋无溪突然神色缓和上前扶起村长道:“我们不是要好好聊吗?您为何不愿与我好好聊呢?村长,您怎么突然坐在地上了您这是要...”
宋无溪扶村长的手突然一松,村长又跌坐在地上:“要碰瓷我吗?”
“你、你?”村长浑身颤抖,退后几步正欲跑出门道:“你不会有什么疯病吧?”
宋无溪上前一把拉住村长道:“哎呀,你怎能这样说我呢?咱们言归正传,村后头的那些人的死讯你应该听闻了吧...
之前你故意隐瞒先既往不咎,得先找个法子渡过这难关。”
村长步伐一僵道:“道长可有法子相救?”
宋无溪点头,招手示意村长坐下。
“自然是有,不过说句公道话,得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