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小喽啰们察言观色,纷纷抢着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易北脱力扶额。
”此事非一人之力能做成,若真要追查,决不会因一人而止,即便我信,卷宗报上京,朝中重臣不信,父皇也不信,届时众口铄金,只怕情况更糟,三位当家皆是重义之人,我也十分敬佩。”
话要一点一点往外透,若是一早就交底,对方反而犹豫。
惟有让对方感到绝望,再透露一点生机,是个人都会死死抓住救命稻草不放手。
易北把陆鸠扶起来。
然后就看到,对方虽然一副我有罪我认罪的神情,但眼神清明坚定,似乎完全不信自己会真的把他们丢去大牢秋后问斩。
”大人,不妨借一步说话?”
大当家还在拉着二当家痛心疾首忏悔过往罪状,陆鸠借着易北扶他之势,轻轻扯了一下易北衣角。
所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儿,自己的想法总不能直接就对两位当家挑明,两位当家的想法也不可能直接和自己说明白,是要有个中间人两边过话的。
大概陆鸠抢着干接待自己的活儿,打的也是这个主意。
禁卫军小哥眼力见儿都是一等一的好,见主子想溜,立刻上前接手易北工作,和两位当家迅速打成一片,痛斥如今世道艰难求口饭吃不易。
”如今积案难销,但兄弟们都是被逼无奈,大人也是看到的,大家都不是穷凶极恶之人,想必上天有好生之德,会给我们留有一线生机,且圣上既然选了殿下为钦差,定然是信得过殿下为人,如今人人皆有悔过之心,草民只恳请殿下为众位兄弟指出一条明路,好让大家能有机会,痛改前非。”
就易北过后的了解,其实这群人是真的没做什么大奸大恶之事。
就连那次抢劫官粮,城中疯传的他们把官差的脑袋砍下来挂在城门上示众,也是障眼法。
不过是找了几具新鲜流民的尸体,换上官差衣服,再剁了脑袋趁夜挂去城头,反正老百姓们也没见过真正的运粮官长什么样儿,见着官服外带腰牌,自然是传得有鼻子有眼。
至于那群倒霉催的运粮差役,左不过是丢了差使,被陆鸠三寸不烂之舌一忽悠,干脆也一块儿落草,就在山寨扎根了。
所以说,谣言啊......
可信度是真的不高。
”如今想要再回城中,相安无事是绝无可能,一旦朝廷想要追查,这事儿就瞒不住,何况朱县令虽死,新县令也会立刻补上,新官上任三把火,只怕第一把就要烧你们来立威。”
易北说的也是实话,到时候新官上任,民心安定之后,再回过头来翻个旧帐,一旦发现这群人色厉内荏,只怕下起手来不会留情。
陆鸠点头,表示十分赞同。
”两位哥哥和大人正是想到了一处,所以才着急想请大人做主。”
传言钦差大人过几日就要启程离开,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不趁着这会儿把案底洗了,这辈子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陆鸠深明这一点。
”既然不能回城,大当家可否考虑再投军?”
和他上次去兵营里混日子不同,他这是直接带了人马过去,对方大概会更加重视。
一旦入了军营,和之前的案底也就一应无涉了,军营里另有一套办法。
陆鸠眼神一亮。
他这几天思前想后,能想到的唯一出路也是投军,只是不知道钦差大人能否替他办到,心急得吃不好睡不着,上火起了一嘴大泡。
但没想到原来钦差想的也是这个事儿。
那这就好办了。
软话由他来求,面子做足,只需要钦差大人顺水推舟,他们承情便是。
但很明显,易北既然要做人情,也不至于要在这种小细节上卡人,话既然已经说开,不如让他们更觉的自己直爽可信。
对待这种粗人嘛,给他们足够的礼遇和恩情,便足以让他们感激涕零,从此铁了心的为你办事。
”我给你们写一纸路引,既然要投军,太近的不敢收,不若稍稍远些,我认识一人,与我素日有些交情,正在益州当参军,好人做到底,我替你们修书一封,让他照顾一二,想来也就稳妥了。”
以袁冼之能,想必现在已经站稳脚跟,他再给他送些人去,到时候慢慢挑出一些好的,培养成心腹,袁冼这条升迁之路,大概走得也不会如上一世般那么艰难。
陆鸠大喜,重重磕头,谢过钦差,亲自取来纸笔,伺候笔墨。
易北三下两下写完,盖印之后长舒一口气,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侧的年轻人。
”军队文职远比武职艰难,我回京之后不久也会出宫建府,以先生之才,走到哪里想必都不会明珠蒙尘,所以在下也想问一问,先生是想和两位当家一块儿投军,还是随在下回京?”
易北改变自称,从本殿换为在下,招揽之意不要太明显。
陆鸠毫不犹豫,再次跪地,谢过钦差赏识之恩,从此鞍前马后,只忠于殿下一人。
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