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阮吟,那样的神情,从来没出现过与他生活的世界里。所以他很羡慕。
小檀也有一双这样的眼睛,这场戏里,他被守卫生生扯离了韩稷身边。一个位分极高的魔族贵族看上了小檀,他是第一个被送走的奴隶。
他紧紧抓住韩稷的衣襟,在那群怪物把他抽离之前,一把捞下韩稷的头颅。一双眼睛死死地、死死地盯住韩稷,然后蓦然朝韩稷灿然笑了一下,双唇往对方薄唇上点了一下。
韩稷愣了一愣,神情有了微微的波澜。
韩稷扮作普通男子,故意为姑洗部所获,为的是擒拿魔族大将封田。魔族频繁进犯,这一次他与千春的任务,关系到天一派在般若界的未来,一切不容有失。
在被捕获的一大群人中,小檀只是个人间乡绅家庭出逃的小奴隶,许是韩稷的沉默寡言给了小檀一丝安全感,一路上,小檀总是挨着他,依靠着他,同时也喋喋不已地安慰着他。
“韩大哥,别忘了我。”小檀欲言又止,最终吐出了这样一句话。
那双眼睛直直地对着圆形镜头,惊惶、恐惧、爱慕、悲伤统统融入了流泻进微光的神采里。阮吟浑身因真实的寒冷不自觉抖动,脸庞肮脏,身形瘦小,流畅的脸型轮廓在打光下一气呵成。
这场戏一条就过了。导演喊了cut之后,阮吟还直愣愣凝视镜头。灯光师友善地晃晃手臂,她依然没回过神来,直至萧故关掉了灯光。
“阮吟,行了,别把精力用完了,明天的戏还要难。”他对她说。
萧故走过去,一手搭在阮吟肩膀上,从助手那里接过毛毯,倾盖在她湿漉漉的脑袋上,淹没了她整个人。阮吟突如而然失去了视觉,胡乱扑腾,抓住萧故衣袖,三两下握紧了,才找到了支撑。
被她握住的人,身体僵住了。
阮吟莫名汗毛竖立,她一手扯了毛毯,露出半张半明半暗的脸,“你有病啊。”
那人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直视她,暗色光下,掩盖了他的面色。
阮吟讷讷,她垂下头来,抹了一把脸。接着披着毛毯,率先一步深一步浅走向岸边。小助手忙不列颠上来又是揣暖手宝,又是抬烘干机。她沉默地亲自叠好毛毯,吩咐小助手送去萧故的保姆车里。
“代我谢谢他,还有,告诉他别做这种引人误会的事情了。”阮吟钻进房车前,回头对小助手说。
……
第二天的戏确实很难。
这近半个月时间,剧组的主要拍摄地都在风景区花费数百万打造的外景地——天音洞府。因为之前有剧组在华国风景区拍剧时肆意破坏生态,导致风景区对剧组的把控都特别严格。近几年来,影视剧圈内形势也日渐浮躁,已很少有正在为了好外景专程通过层层审查,来风景区专门拍摄外景的剧组了。
大多数剧组,最多在影视城借景,再后期添加特效。这一次《沧海杂记》预算特别充足,所以在某些重要的场景不容含糊。天音洞府是剧里面魔族姑洗部在人间的聚居地,位于崎岖群山之下,桃园流水之中,地势诘屈,景色迷人。
这段集中拍摄的戏主要说的是般若界遇上了千年之中最大的敌人,来自空间之外的另一个种族。由于该种族所在的空间资源枯竭,所以举族搬迁到人间。他们穿过炼狱之门来到人间,全身肌肤被炼狱业火焚毁,成为全身溃烂不人不鬼的怪物。这样的怪物穿行人间,被人们称为魔族。
魔族为了融入人间,不仅与普通人类混血,更运用异族之法,把人类作为他们的容器。
韩稷在任务中遇到奴隶小檀,实为女扮男装的奴婢。她自小为一兖州境内乡绅的三等丫鬟,不堪被少爷羞辱,砸碎了主人的脑袋,逃了出来。没想到才出狼窝,又入虎穴,到处逃窜的小檀被乔装的魔族人抓了去。一路上她受到了同被抓去的韩稷的照拂,一颗年轻的心也挂在了韩稷身上。她心知命不久矣,又自卑非完壁之身从不敢把那份喜欢说出口。
直到生命最后,她豁出毕生的勇气,一把扯住他的领口,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一吻。
小檀是女儿之身,并未被培育成下等魔族女的交|配工具。因其绝色之貌,被带到了魔族公主青檀的面前。青檀为上一辈魔族圣君之女,自小骄纵任性,心怀爱美慕少之心。向往人类生活的她一心想找一个完美的容器,恰恰好,青檀看上了这个女扮男装被囚禁的女奴。
第二天阮吟的戏,是小檀被带到青檀公主所居住府邸,青檀公主正在暗室等候她,准备将她抽筋剥皮,制作成能容纳自己身躯最完美的容器。
这场女奴小檀与公主青檀的对戏,堪称《沧海杂记》里最惊悚玄幻的部分。青檀公主在视觉上是一具自恋又妩媚的焦尸,又能化做液体在地面爬动,她强大又无情,诡异而恐怖。她仍由阮吟饰演,要求阮吟在后期戴上3d建模装置进行补拍。故而前期两人的对戏实则是女奴小檀的独角戏,阮吟必须一个人面对空气,演出两人相互对峙的紧张气氛,与那互动时的灵活充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