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说着四天我没有开口,只是,没有一个人敢过来同我说话。在众人眼里,我就是祸根,谁都碰不得,唯恐被殃及。
我不敢再走出浣衣局,只怕遇到从前我得罪过的人,白白遭受折磨。
这样过了没几日,袭婕妤处的小公公来找我了,那日中午,浣衣局的人都去吃饭了,我坐在池边洗衣服,小公公来找我。
“端妃娘娘。”他这样叫我。
我抬头看他,对于救过我的人,我不由露出笑来,道:“是你。”
他愣愣的望着我,旋即回神,慌忙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来,递给我:“这是奴才寻来的金创药,不是什么好东西,娘娘将就着用用吧。”
我慌忙起身,接过药,道:“谢谢。”
闻言,他登时像触电般收回手,垂首道:“娘、娘娘不必道谢,这些都是奴才份内的事。”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他。
他抬头笑起来,说:“奴才喜瑞,大伙都叫我小喜子,娘娘恐怕不记得奴才了。”
我抿了抿唇,说:“小喜子,从前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闻言,小喜子诧异的看我,旋即低头,结结巴巴道:“娘娘是……是、是皇上最喜欢的娘娘。”
皇上最喜欢的女人?
他没有说实话。
“不用怕,说实话,我不会怪你,在你们眼中,从前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问。
小喜子闻言,犹豫不决,我再三追问,他终于像背书一样把傅谨瑢平生所作所为一一数了出来。
如今的年代,是我不曾听过的沅代年间,国号上周,当今天下乃陈家山河。
而我父亲乃当朝太傅,在朝中官职仅次于丞相,专掌武事,为最高武官,秩俸万石,金印紫绶。傅谨瑢十岁入宫,冠宠六宫,可是她自恃家族在朝中威望,弄权敛财,恃强凌弱,横行后宫。
后宫里的女人私下里给她取了一个名字——奸妃。一个宫女受了她的气,暗地里骂了几句,她闻之,命人生生将宫女的双唇割了下来,泡在酒中。从此人人自危,不敢多说半句,唯恐得罪了她。
这后宫的女人,几乎每一个都巴不得她死。
后来,傅太傅因涉克扣朝廷赈灾款,被剥官职,软禁府邸。而今傅家朝中为官者,只有傅太傅之子傅释,乃当朝卫尉。
太傅东窗事发没多久,傅谨瑢便因药毒良妃未遂被剥妃位,贬入浣衣局,没有召见,不得觐见。
我听完小喜子的话不语,傅太傅出事后傅谨瑢便被剥了妃位,历来多少妃子的荣辱与家族一体,傅家倒台,那些要害她的人还不把她往死里整。
只是,如今她还有一条命,留在浣衣局。
朝中无权势,宫中无人情,往后的日子,真是举步维艰。
小喜子道完傅谨瑢的背景和过往,没一会便离开了。我坐在洗衣池边,忧心忡忡,想想眼下形势,当真是四面楚歌。
往后的日子只怕更难过了。
我以为,只要我不去找别人,那些麻烦就不会来找我了。可是,我把人心想得太天真了,有些麻烦,不是你不去找,就没有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