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松浦家的锋线上分出来些许人手,向着青方家薄薄的两翼展开。
妙法丸虽然战事上多少有点嫩,白鱼继高可不是吃闲饭的,直接叫刚才射箭的那几队旗本操起长缱上山去支援两翼。等到正面接战的时候,反而呈现出两翼兵力稍厚,正面薄于松浦军的态势。好在正面的松浦军先要泅渡过小水沟之后还得同时面对胸墙后面的长枪和插满尖竹的环壕,人数上的劣势暂时不那么明显。
锋线碰撞之时反倒是松浦军多少感觉自己被恶心到了,持弓在最后排的松浦亲看着自己手下顶着零星抛出的箭矢慢慢悠悠地穿过横七竖八插着障碍物的壕沟,又得和踩着胸墙往下捅的青方军争夺那不到一人高的土坡,心里实在是难受的无法言喻。不得不说挖沟实在是阵地战必备之良物,土堆外圈能挡枪子,土堆内圈能当取高位的矮墙。别小看这不到一人高的高低差,大家用的都是差不多的长枪,站在沟里想强行攻上去还真摸不着门路,人多的优势都变得不太好发挥,只能拍打着试图争夺锋线。最惨的是最前排想要直接冲上墙去却被敲下来不小心掉到竹子上的倒霉蛋,多少都得出点血,若是平时自然不是大事,但在战场上这么一点意外导致的恍神可能就把一条好汉送上黄泉比良坂了。
松浦亲对自己的托大感到懊恼,若是干脆放弃正面,一开始就去跟青方家抢山头说不定会更好一些,毕竟青方家沟都挖了总不可能跑出来跟自己打。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这时候再把正面撤下来攻两翼反而是一步臭棋,他只能寄希望于己方人数上的优势能帮助他在消耗战中突破青方家的防线了。
刚接战的十分钟青方军是沾了便宜的,旗本的训练程度远胜松浦家第一批被赶上来的杂兵,同样菜鸡的国人众在地利的加持下表现得也还不错,不知是不是大伙都怕掉到沟里被串成葫芦,居然所有人都兢兢业业地守在土墙上,没一个试图从沟里捞两个首级上来的。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情况就变得棘手起来,虽然挂彩情况比青方家惨烈的多,但松浦家攻势仍能维持,青方本阵反而几乎人人都踩上土墙跟人拼过几回合长枪了。旗本们尚且还有余力能搏上一搏,国人带来的那三瓜俩枣已经指望不上了,软软地缩在阵线后面喘着大气。
松浦亲脸色同样难看,青方小儿的兵卒来来回回能上好几次土墙,他手里的这群人只要是撤下来了几乎都不肯再攻一次,虽然各家武士依然忠勇请战,松浦亲又不是不知兵的蠢货,看看杂兵们脸上的神色就知道勉强赶上去也意义不大了。正常可战的几乎都已经在攻,如果两阵之后还不能突破,他就真的只能亲自带队上去总突了。
作战双方不约而同地放弃了两翼,白鱼继高连投石队都拉回来抗了一次线,松浦亲也不肯在正面没占到好处的情况下继续分兵爬山了——他自然知道这样反而可能是致胜之法,但在胶着之中对本来就飘摇的本阵分兵风险实在太大,他不敢赌再分那么三五十人出去会不会导致下一阵就崩溃了。
眼看着左边被拽下去两个旗本漏出个大空档,妙法丸也顾不得什么稳坐中军,扣动一直挂着弦的弩机一箭给爬了半个身子上来的着甲兵胸口上打了个洞,抄起长枪就冲上前去一脚把手还在地上不停乱抓,口里一股股往外喷着暗红泡沫的倒霉蛋踹进沟里。趁着他掉下去造成的短暂的混乱,从长枪的缝隙里又刺翻一个看起来像是长缱小者的男人。耸动的枪尖就在自己眼前上下翻飞着,自己却没时间品味心情,只是持枪与下面伸出的长缱搏斗着,不让自己下方这两三个人有靠近防线的机会。
白鱼父子,三井乐持信,小值贺友家都已经补在右边的防线上,因此自然没人腾的出手管他这少主是不是安生地坐在马扎上。猪太郎和八郎就在自己左边不远的地方跟自己干着同样的事情,其余几个小伙伴不是在水军那里,就是在后面歇息,等待下一轮进攻。
进攻没有持续很久,妙法丸虽然挥舞着长枪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但这一阵姑且还是守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