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皂角。”原竹非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淡淡的重复一遍。
“啊…………??”青媛被原竹非眉目间的慑人气质所震撼,良久都没有回过神来,只能无意识的发出一个单独的音节,好在花霓反应比较快,立刻定了定心神,困惑的开口问他,“皂角?为什么要用皂角?”
“给我。”原竹非神色不变,向青媛伸出手,语气平静,“米粉。”
“是是是!”青媛一个激灵也回过了神,立刻把手中的妆粉盒递到了原竹非手中。
“皂角。”原竹非垂眼看了一眼花霓脚边的水盆,又重复了一遍。
“是是是!”花霓结结巴巴的应着,一边抖着手打开腰间的香盒,在水中倒入了一点皂树果荚的膏肉,然后用毛巾浸湿了,拧干后递给原竹非。
“你们三个去凤天阁前台观众席就可以了,苏蕊这里有我。”原竹非接过毛巾,转头对花霓三人说道。
“哈?”花霓瞪大虎眼,表情变了又变,看了看原竹非,又看了看捂着眼疼的说不出话来的苏蕊,面部风云变幻,诡谲莫测。
“你有意见?”原竹非黛青色的眼眸一眯,望向花霓。
“不不不不!没有,班长,我们立刻就走!”花霓立刻肃然站直,做出一副我是好同志的表情,庄严的说道,“班长再见!”
“……你们……”苏蕊哑着嗓子,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眼睁睁的看着花霓拉着青媛舒黎绝尘而去。
……什么叫猪一样的队友……这就是猪一样的队友……
苏蕊正在捂着眼睛默默腹诽,忽然感觉一条清凉的东西敷上了自己的脸,缓缓的擦动着,动作意外的轻柔娴熟。
“上粉之前要先用皂角洁面,否则会有伤皮肤,”原竹非的声音里好像多了一丝淡淡的无奈,“就算不懂,也要注意。”
“嗯……”苏蕊勉强睁开被戳的右眼,眼睛红红的看着原竹非拿起妆粉盒,伸指拈出一点粉末,细细的涂在她的脸颊上。
苏蕊僵着脖子,坐在椅子上不敢动弹,眼巴巴的看着原竹非的手指动来动去,原竹非的手指宛如玉琮,指甲修剪的极其整洁圆润,自带一股青竹的寒淡清冷,触之如同腊月梅瓣细腻清凉。
“……皮肤不错。”正当苏蕊就要石化成雕塑僵在椅子上之时,原竹非蓦然开口,慢悠悠的来了一句,惊得苏蕊浑身一抖,险些撞到原竹非手中的石黛之上。好在原竹非及时撤回了手,才避免了苏蕊的整条眉毛画斜的灾难。
“青雀头黛,颜色深灰,倒是很衬你的眼睛。”原竹非顿了一下,继续淡淡说道,“妆容清新高雅为上佳,妆重则色滞,通常而言应讲究肤色自然和气质,更何况……”他忽然停了下来,沉默下去,不再开口。
“……”苏蕊向来糙惯了,化妆打扮从来不在她的风格范围内,所以原竹非说的这些对她而言简直就是在听天书一般,她茫然的眨了眨眼,看着原竹非眼眸中两个小小的自己,结结巴巴的说,“原公子好手笔……”
“……我在族内,常常为母亲上妆。”唇心一凉,原竹非将一层粉色的唇脂刷在苏蕊的嘴唇上,闻言淡淡的开口。
苏蕊心里一紧,屏住了呼吸。这是原竹非第一次对她提起自己的家人,而且她也隐隐感觉到了,竹族之中,并不平静,树大招风,梅兰竹菊四大上宗之内,没有一家是风平浪静的。
“她是个盲人。”原竹非看了一眼苏蕊,平静的说道,一边将最后一层檀粉涂到苏蕊的嘴唇上,然后将手中的胭脂盒缓缓的合上,“好了。”
“多谢。”苏蕊终于松了一口气,暗地里龇牙咧嘴的松了松僵硬的肩膀。还没等苏蕊缓过劲来,原竹非又蓦然开了口,轻声道,“过来。”他抽出了苏蕊挂在书箧旁边的红色长裙,眸光淡淡的指了指身边的角落,“站好。”
一个天雷在苏蕊脑袋顶上猛然炸开,她噌的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连连摆手,连声音都僵硬了起来,“不用不用……我自己来,自己来。”
“你确定你可以?”原竹非看了看手中繁琐的服饰挂件,扬眉望着苏蕊。
阙焰舞的舞服是苏蕊自己准备的,正好这一阵子墨灵替代清梧在天宫学堂整理工作,苏蕊还特地跑到墨灵那里软磨硬泡了好久,墨灵才勉强答应把自己珍藏的阙焰舞八段赤红云锦绣舞服借给苏蕊。
八段锦绣据说是天界仙蚕所织,一年也不过两寸,八段赤红更是极品,乃是仙蚕临死之前的三年所织,为心血之作,因而渗透着宛如火焰的红色,闪烁着冰晶一般滑润清凉的碎光,远观如同星河陨落。所以整个三界,能奢华到用八段赤红来当做跳舞衣服的,除了天帝天后,也只有墨灵这个败家玩意儿,而清梧竟然没有被墨灵折腾的破产,这对夫妻果然是土豪中的土豪。
所以说这套舞服,贵是贵,但绝对物有所值,然而紧接着苏蕊就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问题——穿衣服太麻烦。
墨灵是标准的舞者,对各式各样的衣服套路都无比熟悉,所以在苏蕊试衣服的时候,很快就帮苏蕊打理好了裙裾和腰带挂饰,等到苏蕊回到宿舍,试图自己再穿一遍的时候,挣扎的发现自己被一堆边边角角缠成了麻花,等舒黎冲过来费劲巴力的将苏蕊从衣服堆里□□的时候,苏蕊已经奄奄一息痛不欲生了。
所以,她该如何选择,是非常明显的。
苏蕊叹了一口气,乖乖的伸开了胳膊。
流苏坠地,铜铃妙音,华贵的云锦丝绸从红衣少年的指尖手腕处垂落,灼灼的印染在他黛青色的眼底,刹那之间,风华乍现。
那是苏蕊第一次看见一个人穿衣服都能穿出仙风谪韵的味道,红衣的少年手挽八段赤红繁复的挂玉珠帘,垂下眉眼,不疾不徐的将舞服一件一件递给苏蕊,然后静静的为她理顺千丝万缕如同凤凰翎羽的裙裾,替她系好垂至脚踝的十八环玲珑佩带,缠绕上金色缀铜流素,最后手腕轻轻一翻,将苏蕊披散下来的长发从颈窝处拨散出来,松松的垂落在脑后,用红色的缎带绾起半缕,长至腰间。动作行云流水,不像在为人穿衣,仿佛在行走山水,挥诗作画一般,闲淡自然。
“八段赤红,阙焰凤舞。原来你认识凤凰神尊,凤凰一族的神祇墨灵。”原竹非松开拈住苏蕊发带的手,目光淡淡的从苏蕊的衣服上掠过,开口温凉道。
“原本是旧识。”苏蕊愣了一愣,有些含糊的说道。
“去准备吧。”原竹非又看了一眼苏蕊,眼光在昏暗的灯光下明灭不清,只能听到他自带薄凉的声音,“马上就要到我们了。”
“……谢了。”苏蕊提起自己曳地的火红长裙,挽在臂弯里,闻言连忙道谢。
“不谢。”话音未落,人已走远,只留下苏蕊一个人对着光线暗淡的明灯发怔。
她并不是一个热心肠的人,若不是为了还原竹非的借衣之恩,恐怕早就拒绝,然后跟着花霓她们一起在观众席上边吃边喝边看节目,但是现在,她忽然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心里有一种小小的自愿。
帮他,她愿意。
苏蕊蓦然回过神来,有些困惑的蹙着眉毛,然而不过几秒钟,她便长舒一口气,将放在桌上的一对悬挂金铃的镯子戴到手腕上,最后拿起挂在椅子角的火焰面具,缓缓的戴上。
图腾升起,遮住了她的一双如镜如潭的黑色眼眸,在灯光的反射下,竟然隐隐约约的带了一丝绯色的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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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不要再吃了!”花霓强忍着脑袋上蠢蠢欲动的青筋,手指一抽,结果没忍住向青媛的脑袋瓜子上拍了过去。拍的青媛一呛,被花生狠狠噎住,当场咳了个天昏地暗。
作为一只老虎,花霓很不能理解青媛的食谱,比如说她自己,老虎就是肉食系,所以她很少吃蔬菜,而苏蕊舒黎作为植物一系,很少沾大鱼大肉,青媛作为一条蟒蛇,在花霓看来应该是食肉的,但青媛不知道怎么长的,特别喜欢坚果和虫子,好吧就算是虫子也是肉,但是你见过端着一盆干炸百虫吃的特别嗨的蟒蛇吗?!
“我警告过你,不要在我面前吃这些东西!”花霓躲在舒黎身后,瞪着虎眼看着青媛手中满满一盒炸蟋蟀知了蝎子,抖得像筛糠,在这一点上,苏蕊和舒黎都是站在花霓这一战线上的,坚决不能看青媛吃虫子,谁看谁崩溃。
“切,不懂得欣赏美味。”青媛将一个腰果扔进嘴里,然后抓了一个核桃向花霓抛了过去,“这个是核桃,不是虫子,要吃不?”
“别用你碰过虫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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