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对她家的熟悉,安城即便失明,也能在她家里畅通无阻。
江唯一睁开眼,看着他缓缓转身,一步一步朝着落地窗走去,他走得很慢,在他即将碰到落地窗前,他适时地停下了。
她看着他的背影,不懂他在想什么。
忽然,安城背对着她道,一向温柔的嗓音变得生硬,“你是不是对项御天动感情了?”
“……”
江唯一的心口没预料地一颤,随后冷笑一声,“又是牧遥告诉你的?”
她迟早要教训牧遥一顿。
“因为你对他动了感情,所以你不想再调查他。”安城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径自说道,“项御天是东南亚黑社会地狱天的老大,军火和毒品他都碰,你知道光这些他就要害多少人吗?”
“……”
江唯一垂下了眸。
“你是立志进香港警界的,黑白分得清楚,你对这样一个黑道首脑动了感情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安城忽然回过身来,目光没有焦距地看向他的方向,脸上严谨而严肃。
江唯一关掉按摩功能,人瞬间静止下来。
她坐直身体,抬眸定定地看向安城俊逸的脸,“那你的行为意味着什么?”
“……”
安城僵直了身体。
江唯一看着他道,“你煞费苦心把我送到项御天身边,赔上身体在他身边扎稳根基,你不就是想报私仇么?何必说得那么大义凛然。”
这世界上坏人太多了,难道抓一个坏人就要赔上一个女人的身体?
是他太急近了。
“你以为我是想报家仇才把你推出去?”安城的脸在夜色下苍白。
“不是么?”江唯一冷漠反问,“你以前从来没拿我们的生命开过玩笑,可这一次呢?”
“我没有……”
安城的嗓音变得沙哑。
“我被项御天迷/奸,你料定我会恨他,所以我成了你最好用的一颗棋子。”江唯一从按摩椅上站了起来,嘲讽地低笑一声,“可你料错了一件事,是他后来对我越来越好,好到我没办法再心心念念报仇。”
那种好,她从来没体会过。
“……”
安城一向镇定如山的脸有了一丝垮掉。
“把我原来的身份还给我,我不想再和AN有任何关系。”江唯一坚决地说道。
她要忘掉这大半年的一切。
“就因为他对你好,你就分不清黑白了?”安城有些用力地握紧地拳头,视线无焦距地看着她的方向。
黑白不分。
她不是个黑白、兵贼不分的人。
“我知道他是坏人,可抓他进监狱的那个人不该是我……”
江唯一的声音低了下去。
没有人为她一手包办起居;
没有人为她跪她“爸妈”、做饭;
更没有人惦记她十几年,找她整整十年……
她知道她和项御天是两个世界的人,她也相信恶有恶报,但她已经没了那个勇气亲手抓他进监狱……
安城站在那里,长长的眼睫毛动了动,垂在身侧的手依然握得紧紧的,没有说话,淡粉的唇紧紧抿着,不懂又在思考计算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