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是到了。朱佑祁来时,萧宇正从屋中走出,对着皇帝躬身抱拳一礼,“微臣拜见皇上。”
朱佑祁若见挑眉,虽觉得萧宇出现次数略多,但眼下也顾不上那些,便是问道,“惜美人如何了?”
“回皇上的话,皇后娘娘赏赐于惜美人的衣服上沾满了劣质香粉,还在其脖子上涂了花草浆汁,惜美人体质本就忌讳,眼下更是浑身都起了红疹,怕是要好些日子才能消了,此外,皇后娘娘不知何故赏赐了惜美人一碗香灰茶。”萧宇礼身应着。
如意惑然皱眉,“香灰茶?那不是驱邪的吗?好端端的给我家小主喝那个做什么?难不成当我家小主是妖怪了不成?!”
朱佑祁闻声剑眉微皱,先前丽华苑毒酒一事他已经不计较了,哪知毒酒不成现在又成了香灰,到底要玩多少花样才肯罢休?他不过就是宠幸一个妃子而已,就这般容不下?
“恕臣斗胆,香灰茶本有微毒,且惜美人本就不能接触灰粉之类,被强行灌入的香灰茶呛入了咽喉,眼下已然引起了炎症,而下肚的香灰茶则极有可能引起积食胀气之症,简而言之,惜美人现外有红疹内有香灰,情况并不大好。”萧宇含眸语着,原谅他将情况稍微夸大了些,只因他着实看不过去了。
那厢如意一听又是吓得眼泪直落,奔向屋去,“小主……”
而朱佑祁面色也愈发沉邃了两分,“你且去准备最好的药来,惜美人若有个万一,朕拿你是问!”
萧宇见他如此郑重,虽人生第一次说谎,但安心多过歉疚,终是弯身应下离去。
屋内,如意拉过冯落樱上下左右仔仔细细打量了个遍,微弯了眉,“小主没事吧?都怪奴婢不好,奴婢要是能早一点去请皇上……”
冯落樱微微摇首,“不怪你,我也是未料到皇后娘娘会……罢了,事情都过去了……”冯落樱怅然若有一叹,却是在如意耳边叮嘱了几句,如意惑然不解,但也只能是应命去了。
那厢朱佑祁负后之手虚握成拳,大步欲行入屋看望,却被如意弯身拦了下来。
朱佑祁不解,便听得内堂传来冯落樱沙哑而带着些许鼻音的低语,“皇上恕罪,嫔妾现在着实不宜面圣,还望皇上体谅。”
“至少让朕看看你情况如何,否则朕如何安心?”朱佑祁剑眉微蹙,听萧宇说得那般严重,朱佑祁的心便是像被人扼一般,不得安宁。
“嫔妾自知仪容不佳,但亦未曾见过如此可怖的自己,倘若皇上硬要入屋,那嫔妾只有一死了之,以全嫔妾于皇上心中旧情。”冯落樱说话间已带哭腔,又因着嗓子发痒咳了几声。
屋外,朱佑祁听得心里发酸,便连忙道,“好好好,朕不进去,你别难过了,朕已经安排人用最好的药,一定保你无虞!”
“嫔妾叩谢皇上。”屋内衣衫窸窣,依稀能辨出是冯落樱弯身行礼。
朱佑祁抿了抿唇,欲言又止,往内堂探了探首,但终是什么也看不见,终是叹了一声,“那你好好养着,等明日朕再来看你。”
“嫔妾谢皇上隆恩。”冯落樱依旧是低低的语气,有些乏力虚无和些许委屈。
这样虚弱黯哑的语调让人很是不忍,仅听其声,便似能见其哀婉楚楚模样,朱佑祁紧了紧拳手,终是转过身去,沉语如石,“石全,传朕旨意,晋惜美人为惜嫔,念其侍奉帝躬以致身子欠佳,特旨免除其请安之制,准其于翔凤宫安静修养,无朕旨意,任何人不得擅自叨扰!”
“奴才遵旨。”石全应命垂首,却是心下一叹,可见皇帝是真心疼惜这惜嫔的,不过十几日光景,便自从七品的御女到正六品的美人,而今更是再晋三阶成了从四品的嫔位,嫔者便是一宫主位,对上自称臣妾,对下可称本宫,十来日便超过多少人五年的努力,这般大的恩宠,也不知是好是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