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五十二章

远不可能被打击得失去斗志，而只可能继续发狠上进，直到逆天改命为止。如果不费吹灰之力就总能如愿以偿，他的魅力也未必会那样扣人心弦了。

    她偷偷在他耳边说：“不，你还会来的，因为明年那个奖就是你的了。”

    克里斯蒂亚诺愣了愣，有种心事被揭穿的愕然。

    而后，他对她微笑起来，眼神清亮和煦：“谢谢。”

    “不需要，我说的是事实。”她轻声说。

    克里斯蒂亚诺摇了摇头，示意她会错了意，然后也对着她的耳朵说了一句悄悄话。

    “谢谢你成为我的女朋友。”

    安娜丽塔微微一怔，深沉的欢喜化作绵绵情意，顺势握紧了他温暖的手，与他相视而笑。

    ……

    凌晨以前，他们都将坐飞机离开瑞士。

    不过，克里斯蒂亚诺的目的地是马德里，她的却是东京。

    回到酒店房间，安娜丽塔没有第一时间换下身上的礼服，而是呆坐在床边，盯着自己的掌心发呆。

    “你该收拾行李了，安娜。”克里斯蒂亚诺提醒说。

    “我知道。”她应了一句，但仍没有抬头。伤痕已经很淡了，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一次严重的烧伤留下的纪念品。

    见状，他坐到她身边问：“你很介意那条印子吗？”

    “有时候，我希望它更明显一点。”

    “为什么？”

    “它像是我存在的一种证明，也是我们的爱情故事的证明。”

    克里斯蒂亚诺抓起她的一只手，拇指摩挲着她的掌心。“没必要。实际上，这道印迹的位置一开始就在我的心里，而不是在你的身上。”

    紧接着，他感慨道：“在那样一场疯狂的大火里，我所爱的那个女孩儿忽然像从天而降一样出现，然后那样勇敢、那样果断地冲过来救了我，从那时起，我就觉得我整个人都是属于她的了。”

    她不禁快乐地笑了，暂时忘却了难以言喻的不安。

    谁还能比她更幸运呢？无论过去现在，为了能够拥有克里斯蒂亚诺哪怕一天，她都不介意立刻粉身碎骨，而现在他竟心甘情愿地把身心都交给了她。

    “亲爱的，你对我说这种话，我会忍不住想要把你塞进行李箱里打包带走的。”

    “你做得到的话，可以试试。”他对她咧嘴一笑，“说真的，我还的确挺想跟你一起去的。”

    她摆了摆手：“光是飞机来回就二十六个小时，然而明天是训练，后天是国王杯八分之一决赛——不用我说的，对吧？”

    “我知道，我知道。只是，我在你的箱子里看到了那件……”

    “和服？”

    “是的，是的。你打算在你姐姐的婚礼上穿这个，对吗？”

    “没错，遵循传统。”

    克里斯蒂亚诺懊丧地叹息了一声，像是没吃到冰激凌的小孩子。

    “我从没看到你穿过，我很想看看，一定会很漂亮。”他遗憾地说，“不过，这套衣服一看就知道穿起来比什么都麻烦，你那么懒，没事肯定不会再穿了，我也很难看到了。”

    她笑了笑，慨然垂眸出神了一会儿。

    然后，她出人意表地说：“你想看的话，我现在就可以穿给你看。”

    他一愣：“真的？”

    “是的。”她轻轻点了点头，“不过，没错，那个穿起来很麻烦，所以……我需要你帮我。”

    克里斯蒂亚诺挑了挑眉：“没问题。”

    于是，安娜丽塔二话不说地打开了箱子，取出那套繁复华丽的振袖和服，然后直接快速在他面前脱下了礼服，若无其事地将自己暴露在了空气里。

    由于猝不及防，克里斯蒂亚诺不由尴尬地干咳了一声。

    然而，她的神态和她的肉身都显得那样坦荡洁净，他便很快冷静了下来，默不作声地注视着她，精神涤荡在了一种近似于宗教情结的纯洁爱恋中。

    窗外星光点点，她白腻纤巧的躯体像镜湖反射的月亮，柔光盈盈，一举一动都出奇地娴静安详。她不像人，更像水雾、月影、镜花之类的东西凝聚的实体，身上从没有大地的气息。

    她将满头黑发缓缓盘起、固定，穿上白袜和草履，紧接着，就像是为了防止这具身体随风而散似的，一层层的白色里衣依次紧紧包裹上去。

    “帮我拿一下，克里斯。”她说，递给他一条用途不明的带子。

    克里斯蒂亚诺大梦初醒般地点点头，走近她的身边，一边沉浸于如梦似幻的氛围里，一边遵循着她的指示在一旁提供协助。

    她披上那件深蓝底色，绣满樱花，长袖及地的和服，并用布条绑紧后，就轮到了最大的难关：那条四米长、八寸宽的白色织锦腰带。往身上缠紧腰带以后，她便难以再继续下去了——过往，这一步都是她的母亲帮她解决的。

    但这回，克里斯蒂亚诺为她完成了。

    依她的示范，他很快掌握了要领，动作娴熟得足以让人惊奇。

    他的碰触很轻很轻，带着十二分的柔情与怜惜，像是害怕弄伤弄碎脆弱的珍爱之物，又像是在呵护一个幼小的生命，叫她不得不沉醉其中。

    室内很静，只听得到克里斯蒂亚诺为她打理又宽又长的腰带时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梳妆镜里，她看到他低垂着头，长长的睫毛投下颤动的阴影，面部华美的轮廓毕露无疑，眉目间的温柔之色更是令人怦然心动。她想，他是凡尘中的天使，是天堂里的血肉之躯。

    在无声的脉脉温情中，他终于帮她打好背后的大蝴蝶结，并绑上了配件。

    “是这样吗？”他轻声问。

    “是的，谢谢。”她说，拿起一根樱花装饰的木簪，“只差这个了——你能帮我戴吗？”

    “当然。”克里斯蒂亚诺微笑着接过木簪，轻柔地插在她的发间。那朵粉色的樱花当即垂落下来，修饰了她苍白的面貌。

    大功告成了。

    克里斯蒂亚诺俯下身，通过镜子凝视她的模样，渐渐出了神，感到熟悉而又陌生。

    日本人那种在各个微小的细部极尽雕琢的风格，简直到了着魔的程度。她长得更像白人，却成功被塑造成了典型的日式精致摆件。在层层叠叠的和服包裹下，她随性的热情也显而易见地安静了，身上与西方世界的明朗清晰迥然相异的幽微沉郁的部分，又似迷雾般氤氲了。

    “你真美。”他低声赞叹，“比我想象中还美。”

    安娜丽塔无法开怀，只觉得不太吉利。

    樱花。和服。她的童年时代——离克里斯蒂亚诺最远的黑暗时代的记号。

    “你更美。”她强笑说。

    克里斯蒂亚诺凑得更近，满意地欣赏他们在镜子里的模样。

    他西装笔挺，时髦光鲜，英俊得毫无保留，光彩咄咄逼人，而她穿着一丝不苟、过分精巧的传统服饰，整个人分外的沉静含蓄。然而，他们在一起的画面却有种微妙的动态平衡，两者相同又相反，在对立中达成了圆满的和谐，既有异国情调的新奇，又有协调的匀称美。

    “我好看，你也好看。”他十分愉快地说。

    她却叹息道：“我不喜欢穿和服。”

    “为什么？”他大惑不解，“因为麻烦？”

    “不。因为这像是我最不可救药的部分的象征。”

    克里斯蒂亚诺怔了怔，直接从身后抱住了她，侧脸和她贴在一起。“但你的每个部分，我都一样那么喜欢。”

    她享受着他的温存，不由浅笑着闭上眼睛：“是吗？

    “当然。”他亲了一下她的后颈，“你到现在还不相信我？还害怕我知道什么？”

    “不，不是这样。”她握住他交叠在她身前的双手，“我想忘记以前，更想让你开心。但我真的不害怕让你知道我的任何事了……我现在甚至也可以让你看我的日记。”

    他不可置信：“真的？”

    “是的。你了解了我们初遇的真相，却毫不介意……从那时候起，我就明白这部分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克里斯蒂亚诺欣慰地笑了：“所以说，你知道我爱你，会接受你的全部的，对吗？”

    “也许吧。”她轻叹道，“你比我以为的还要更温柔，更真挚。”

    紧接着，她又无奈地补充：“而且……很多东西，你就算知道了，也不会真正明白的，所以没有什么区别。”

    他眨了眨眼，一脸不高兴地问：“因为我傻？”

    “不，你很聪明。”她苦笑了一下，“但你的心是纯洁的，理解不了与你相反的恶的本质……你活在阳光下，远离真正的绝望，出现在你眼里的事物，也总显得比原来更明亮。”

    他歪了歪头：“你是说，我太乐观了？”

    她耸耸肩：“差不多吧。”

    克里斯蒂亚诺对她翻了个白眼：“我比你大六岁，经历了那么多大风大浪，你可别在我面前假装看透了世事无情之类的……我说，是你太悲观了，多愁善感的小女孩儿。”

    安娜丽塔哑然失笑，然后便被他扳过脸，强硬地深吻。他在她唇舌间老练地逗弄、吮吸，很快令她头晕目眩了起来。

    在她感到窒息的一刻，克里斯蒂亚诺放开了她。她不禁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见此，葡萄牙人轻佻地一笑，哑声问：“还想要另一个吻吗？”

    她盯着他诱人的脸，下意识地回答：“是的。”

    克里斯蒂亚诺满意地点点头，趁机问了一个问题。

    “那你是不是真的可以让我看你的日记？”

    当头冷水一泼，她顿时啼笑皆非，头脑从诱惑中清醒了过来。

    “我随口说的。”她撇了撇嘴，“别再用美人计对付我了，亲爱的克里斯蒂亚诺。”

    克里斯蒂亚诺立刻沉下脸，露出一副气呼呼的表情。

    “我该准备走了。”他冷淡地说，不再抱着她。

    她好笑不已，不得不赶紧起身拉住他：“等等。”

    他面无表情地回过头：“什么？”

    安娜丽塔长长地叹了口气，一脸拿他没办法的样子。

    “好吧，好吧，别生气，我的爱。”她用宠溺的态度说，“现在没时间了。等我回马德里以后，我把能告诉你的，都告诉你，好吗？”

    克里斯蒂亚诺露出怀疑的眼神：“能告诉我的都告诉我？具体一点。”

    她沉默了一阵，心思飞到了行李箱中的那个首饰盒上——那里藏着的正是她的项链。这么久以来，她不管到哪都携带着这个盒子，只是她一次也没敢打开。但这次……也许她该鼓起勇气看看了。

    反正，一定会好的，没理由不好，否则，她怎么还会活生生的，克里斯蒂亚诺又怎么会在她身边？

    下定了决心以后，她镇定地望着他说：“包括项链的事。”

    他怔了怔，惊讶地睁大眼睛：“真的？”

    “是的。它是怎么来的，我为什么那样在意它，这段时间它发生了什么……我告诉你。”

    他一时不太敢相信，以至于又问了一次：“真的？”

    安娜丽塔牵起他的手，说：“是的。我不相信任何人，但我相信你，所以我只会把这件事告诉你一个人。我知道不管听起来有多荒谬，你都至少会尝试着理解我，而不是直接把我当作疯子。”

    她的话果真令克里斯蒂亚诺开心地露齿而笑，眼睛闪亮亮的。

    然后，他热情地一把抱住了她，在她耳边柔声细语：“当然，我们是灵魂伴侣，不用有任何秘密。”

    她收紧手臂回抱着他的腰：“是的。”

    “很好……”他将她抱得更紧，“你现在身体好了，等你回家以后，我就让你怀孩子。”

    “我现在想把去东京的机票撕了，立刻跟你回家……谁是姐姐？”

    他咯咯笑了起来，松开双手，轻轻捧起她的脸：“行了，我和克里斯蒂亚诺会好好在家里等着你的……不过，在你走之前，再告诉我一件事怎么样？”

    “什么？”

    “今天，你打算在日记上写什么？”

    她想了想，回答：“我爱他，他也爱我，我俩的心交换在彼此的胸膛里。”

    说完，她缓缓将手伸向了自己的心口处，感受跳动的频率：“它在这里。我感觉到了。”

    克里斯蒂亚诺毫不迟疑地做了同样的举动，而后不禁微微一笑。

    “我也感觉到了。”

    于是，在依依不舍的吻别后，她带着他的心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直接来逻辑跳楼的玄学的最后还是缓冲了一波#

    #我真不想写成又臭又长的裹脚布然而我到底该如何阻止键盘自走炮发威#

    #脑补想象的画面美到哭泣然而笔力拙计完全写不出来真绝望#

    #忽然好奇到底有没有哪怕一章，我从头到尾字里行间是一次也没有直接间接地强调我罗绝世的美貌/闪闪发光的灵魂#

    #忽然想知道你们至今印象最深刻的情节是哪里#

    【盛世美颜，每日一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