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既不是矫情,也不是撒娇。但听在兰切耳朵里,就没那么简单了。他原本焦躁的呼吸突然一滞,又听冷小台道,“你要是忙,就挂了吧。”
兰切沉吟片刻,“你等我一会儿打给你。”
说完,这通不到三十秒的电话就匆匆挂断了。
冷小台放下电话,发型师便带着冲掉染发剂的冷小台去吹头发。吹风机在耳边轰轰作响,发型师不厌其烦地给冷小台讲他这次新发型的设计理念。冷小台其实听不见发型师在说什么,心思还在刚才的电话里没出来——兰切那边怎么那么吵?听他刚才气喘吁吁的样子,是在忙什么呢?
几分好奇地打开手机,在搜索框里输入了兰切的名字,没等点确认,热搜的相关搜索里就出现了——兰切冷小台恋情曝光、兰切金屋藏娇、冷小台失踪等等诸如此类。
“什么玩意儿...”冷小台嘟囔了一句,按下搜索,某娱乐论坛的帖子一马当先地抢占了冷小台的视野。冷小台连忙点开,发现这个帖子的内容是这样的:冷小台生死成谜,失踪数日后,突然在微博上诈尸,转发的第一条微博就是和兰切斗嘴的。这势必会有人顺藤摸瓜,要在兰切身上扒出关于冷小台的线索了。由于他们之前一直在岛上,上岸以后,兰切又匆匆赶赴美国,直到今天才搭飞机回京,记者们已经虎视眈眈地恭候多时了。
冷小台立刻给金刚拨了个电话过去,想问问有没有兰切的消息,电话刚接起,就听到金刚那边同样乱糟糟一团。
“你们这是干嘛呢?”冷小台皱眉问。
金刚捂着话筒走到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回,“还能是咋,今儿下午咱公司的人去给兰切接机,也不知道是怎么走漏了风声,记者呜呜泱泱地来了好多。兰切刚下车就让人堵在车库里了,我这赶紧下楼找保安想想办法呢。”
“哦。”冷小台木木地道,“那你先忙。”
他抓着手机,麻木地坐了一会儿,发型师放下吹风机,给他头发喷了几下定型啫喱。他的头发被染成了黑色,烫了几个弧度,看着蓬乱有型。恰好这天造型师给他搭了一身黑色朋克装,十字架挂坠、皮革手环、机车系的裤链和铆钉皮靴,再配上眼尾的黑色眼线,这个发尾微卷的发型就显得更加妖至了。
“好了。”发型师大功告成,满意地看着镜子里的杰作。
冷小台道了声谢,一副有心事的样子站起身,往店门走。走了几步,他又转过来,“对了哥。”他对发型师道,“你能借我个口罩吗?”
...
“兰切先生!请问您和冷小台经常保持联络吗?”
“兰切您好,您微博里关于炸土豆的回复是什么意思,是只有您和冷小台才懂的暗语吗?能和我们分享一下吗?”
“兰切先生,有消息称您这次回美国是去见了冷小台,冷小台现在身居海外吗?您能证实一下吗?”
兰切想杀人。
他面带微笑,在保安的重重维护下,艰难地往车库门口移动。耳边是嘈杂恼人的质问声,闪光灯晃得兰切几乎要睁不开眼。他感觉自己快要微笑不下去了。
嗡嗡作响,嗡嗡作响,一个个大血泵在他身边挤来挤去,扰得他心烦意乱。他紧攥着手机,心里还惦记着那通没说完的电话。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让这些人在一瞬间血肉四溅,魂飞烟灭,然而他不能。因为《如何做一个好人》的第六十二页写了——要与人为善,时刻保持微笑。
好生气哦,可是还要保持维笑。
他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随即提起嘴角抬起头。就在这个时候,人群的后方传来了一声惊呼。兰切连忙看去,发现是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
那个男人带着一个夸张的骷髅口罩,穿一身黑色劲装,一个跃身抓住了车库里的吊灯,顺着惯性,他的身子向前划了一个干净的弧度,松手,漂亮地落在了一辆越野车的车顶。人们立刻将视线移过去,只见那男子帅气地迈起大长腿,在那一排排车子的车顶上快速跳行,避开了重重围堵的人群,最后跑到了兰切不远处。
只听刺啦一声,男子抬手砸向墙壁上的电闸,车库里本就微弱的灯光忽闪忽闪,啪嗒一下全灭了。
人群里果然爆发出不安的惊叫,混乱之时,兰切突然感到有人拉住了他的手腕,紧跟着他就被这个力道牵了出去。那个口罩男子拉着他一路猛跑,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两人离开的身影,便也快速地向车库外追去。
他们穿过街区,跑上天桥,最后闪身进一个小巷中消失不见了。记者们气喘吁吁地站在街边,不禁感慨那个口罩男子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根本没人能追上。一名记者看着相机,镜头里,余晖褪尽的傍晚,口罩男子拉着兰切奔跑于天桥之上,那戴着口罩的男人只是往镜头这边简单一瞥,长长的眼尾神韵乍现。
记者小哥先是一愣,失神地嘀咕,“这个人...不会是冷小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