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前面不远,笑盈盈地望着他。启蛮苦笑道:“施大哥,不是我不想给你报仇,可我实在不能见死不救。你放心,别说诀法废尽,就算是我断手断脚,也会找到李靖轩,跟他拼命。”
淡淡黄芒从启蛮身上亮起,每个毛孔都向外渗着豆大的汗珠。黄芒慢慢被青赤二色取代,顺着启蛮的胳膊传到手上,最后注进了冷逸云体内。启蛮脑中的嘲笑声哑了下去,只剩侵人倦意。当一切平息之时,那根蚕丝断了,冷逸云喘息均匀,脸色也转为红润。
思绪像是一滩死水,拥塞着翻不起半点波澜。四面八方都是无尽的黑暗,动弹不得,也发不出声。置身其中仿佛已经几千年,才有了一滴水珠敲出了圈圈涟漪。
那水珠是个很好听的女子声音:“大夫,求你救救他!”
启蛮挣扎着想让自己醒来,却总是徒劳。滴答,滴答,声音逐渐清晰,好多人在说话。
“这人不行了,你死心吧!”
“你怎么还赖着不走了,别妨碍我生意!”
“花再多钱也不行,谁也救不活死人。”
而那女子的声音,一直掺杂在这些陌生话语中。
“劳驾,这附近哪位郎中最高明?”
“用最好的药材,我给得起钱。”
“你这庸医,救不活他,就陪他上路吧!”
滴答,滴答……
后来,不时会有暖意流进自己的身体,柔柔地游走在全身经络。这种感觉很舒服,每次都能让他稍稍清醒一些。渐渐地,启蛮不再觉得孤寂,而是很耐心地期待着。那股暖流也从没让他失望,总会很准时地带来惬意。
启蛮有了意识,有了力气,有了冲动,想了解女子是谁,暖流又是什么。
总算,眼睛急切地睁开,却又被刺目的光亮逼迫得眯成一条缝。
启蛮高兴地想坐起来,却发觉自己怀里搂着什么。等看清之后,他的脸一直红到脖子根。自己躺在软和的大床上,被衾里温香软玉,是冷逸云纤柔的身子。精致的面庞挂着疲惫,蹙起的眉头结着忧愁,一切都那么的惹人怜爱。隔着薄薄一层亵衣,冷逸云吹弹可破的皮肤就贴在启蛮粗糙的掌心,温热而细腻。
启蛮浑身不自在,小心翼翼地抽出正被冷逸云挽着的胳膊。可这轻微的动作,却让冷逸云猛地睁开了眼。
看见启蛮,冷逸云愣了好久,卷睫扑闪,眼泪簌簌而下。启蛮不知所措:“冷姑娘,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在你的床上,你别哭啊,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冷逸云搂住了启蛮的脖子,说:“你活了,你活了!我怕你有事,就日日夜夜守着你,每天输给你元力,带你看遍了郎中,你总算活了!”
启蛮顿时全都知道了,女孩是谁,暖流是什么,自己能死里逃生又是受了谁的恩德。他只恨自己口吃笨拙,半天才想出一句话:“冷姑娘,大恩不言谢。”
冷逸云明媚地笑了,说:“这是什么话,我的命不也是你救的吗?”
毕竟床上不是叙话的地方,两人都赧着脸各自穿戴。冷逸云很快收拾停当,可启蛮却左找右找寻不见自己原先那身外衣。
冷逸云笑道:“还稀罕你那破衣裳呢?你瞧,我给你置办新的了!”说着,指着椅子上叠得整齐的公子氅,让启蛮去穿。
启蛮赶紧摆手说:“我一个粗人,穿不好那种衣服。”
冷逸云满不在乎地说:“反正旧的都被我丢了,不想穿那个,就穿着衬衣衬裤上街吧。”
启蛮无奈,只好穿上,对镜一照,越看越别扭。
突然,启蛮想到了祝宛熠缝制的狼皮云肩,忙问冷逸云。冷逸云说:“那东西可真好玩,热乎乎的,应该是个宝贝。”
启蛮认真地说:“是不是宝贝我不知道,反正那东西很重要。”
冷逸云取了出来,启蛮赶紧套在身上,可实在跟公子氅不搭配。启蛮说:“我还是穿粗布衫合适,省得让人笑话。”
他只顾为了衣裳烦心,压根没注意到冷逸云一直在看着他,若有所思。
“启蛮,咱们挑个日子成亲吧。”
启蛮怔住了,只看见镜中的冷逸云,正亭亭站在自己背后,眼中万种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