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隆冬,南郡城墙脚下。
“小姐,您都蹲了半日了,可有想出对策?”
一名穿着青灰襦裙,梳着双平髻的丫鬟缩了缩冻僵的脖子,十分顺手的从兜里掏出半个烤红薯,咬了一口问道。
而被问之人,此时还死盯着城门,恨不得将它盯出一个洞来。
虽此刻女子的眼神难得的锐利,却丝毫不影响她清丽脱俗的脸,特别是眼尾的一颗小痣,平白的为她增添了一抹娇俏,一支银簪子随意地将青丝盘了起来,任着那一身月白色的襦裙披散在地,混上了泥土。
她们是挨着一群乞丐蹲在一起的,虽各自的裙襦上都绣了几个特大的补丁,却因出众的样貌,引来城门守卫频频的打量。
当然,这个打量并未掺杂什么儿女情长,城门守卫各个严阵以待,对各路人马严防死守,自然也不会错过这边的怪异举动。
与侍卫这般僵持了大半日,薛棠也盯累了,遂收回目光,摸了摸自己袖中的书信,叹了一口气。
自薛老将军从边关将信送至她手中,已过去了三日,她便一直愁眉不展,此刻听见桃夭夭这般问,仍怀着一抹希冀:“如今出城真需要通牒文书?”
桃夭夭早已将半个红薯吃光,随意的用袖子擦了擦嘴,小声回道:“您这话都问了不下五遍了,您也看见了,这城门口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莫说出城了,现今城内混入奸细,这般贸然出城定会被当作嫌疑之人抓起来。”
薛棠又何尝不知,只是这出城通牒文书哪是那么容易就能求到?何况,还需经那人手谕……
想到此,她便心里发怵。
果然,恩怨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弭,反而会在你最为难之际,张扬得意的现身。
罢了,既然决定走出这一步,也不管前方是蛇虫鼠蚁,还是魑魅魍魉了。
想通这一点,薛棠也不作犹豫,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尘土,招呼一旁的桃夭夭:“回府吧!”
“小姐,那……明日还来吗?”
不怪桃夭夭这般问,便是任何一个人,在城门口被寒风冻了三日,也会特别关心这个问题。
“明日?”薛棠看了看天边最后一抹冬日残阳,此时西边的乌云早已汇集在了一起,料想明日恐会下雪了。
“不来了。”
这话一出,桃夭夭终于露了个大笑脸,一对梨涡深深,开心道:“那咱们赶紧回去吧!”
于是两人便往回府的方向返回,路过一处摊位前,突被一人叫住。
“这位姑娘,既来了三日,不若让老夫为你算上一卦?”
薛棠止步,看了过去,只见面前那处摊位立着一根临时搭建的竹幡,上面十分醒目的写着“神机妙算”四个大字,而竹幡旁正坐着一名老者,他摸了摸并不存在的胡须,一脸慈祥的笑着。
“您如何得知我来过三日?”
薛棠面色依旧淡然,心中却警惕起来,这三日是不假,然而她每一次出门,可都是特意打扮了一番,就是为了试一试,换了一身装扮后,能不能成功避开眼线。
老者什么话也没说,而是装作无意间用拂尘扫了扫竹幡上的字。
薛棠一眼明了,便当真坐在了一旁的矮凳上,等着老者为她指明。
桃夭夭见老者摊位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便凑过身子悄声问道:“小姐,此人会不会是江湖骗子?”
“嗯?”
不待薛棠回答,老者就不悦的看了过来,桃夭夭当即闭了嘴。
见两人都老老实实的等着,老者这才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一支紫豪,和一小罐墨水递了过去:“姑娘将自个儿生辰八字写下来。”
薛棠依言接过,看了看紫毫,忍不住笑道:“看来老先生赚的油水不少,这紫毫价格不菲呀。”
老者没想到对方是个识货的,也怪他多年的习惯,对毛笔的选用甚是挑剔,就算是出来做小本生意的,也端着以前的架子。
他看了看周围的行人,有些着恼的瞪了薛棠一眼,这是怪她多言了。
薛棠也没指望他有什么好脸色,毕竟从一开始她就觉得老者身份多疑,既然对方抛下一颗棋子,她便顺手接上。
她将写好的纸条递给老者,百无聊赖的用手搓着裙摆上的尘土。
老者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纸条,像模像样的掐了掐手指,不过片刻,便从衣袖里又掏出两张纸,分别摆放在摊位上的左右两处。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不知姑娘想听哪一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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